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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中国启动改革开放迄今仅二十余年,但她深刻卷入全球历史进程,遭遇“三千年未有之巨变”已有一个半世纪。从独立中国的肇建,到今天独立的市场国家的和平崛起,我们这一代人的热情与忧思所系,其实亦是代代相传,那就是中国如何才能重新崛起为一个现代大国?中国公民如何才能享有自由、权利与幸福?
只不过我们这一代人面对的是前辈人未曾经历的历史境况。久病积弱之后,今日之中国元气渐已恢复,自信渐已树立,内外兼修以谋和平崛起。就全球角度而言,今日中国作为一个大国,不仅对国际矛盾与冲突有清醒意识和从容应对,更主动而积极切入全球对话与合作。不论是中国加入WTO的经济竞合,还是与东盟在未来建立自由贸易区,抑或是与美国、欧盟、俄罗斯和日本等全球主要政治体的关系的曲折发展,都呈现出一百余年来中国人未曾见识的大国外交的新鲜图景。
从近代中国之左支右绌、四分五裂,到今日中国之自强自立、长袖善舞,之所以有天壤之别,关键之关键乃在于当代中国是独立的、有主体性的大国。人立而后凡事举。匹夫如此,国家同样如此。很难想象,如果中国没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比如核弹系统的发展、经济实力的增长、市场体制的建立),情况将变成怎样?没有国家有义务一定对中国抱以善意,尽管不必然都怀有恶图;也没有国家必须承诺对中国应该永久和平,尽管不必然兵戎相见。所以中国要自强,然后人家才会尊重中国,才会尊重中国人,这原本是常识。
今天中国的信心在增长,中国人的自信在增长,因此值得欣喜。久病之人最怕失去对自己的信心。匹夫如此,国家亦如此。今日中国经过建设和改革的努力自自然然培育起来的自信,有什么理由不可以大大方方敞开胸怀来接受?以往中国人所有艰苦卓绝的摸索、失败、学习、奋起与进步,如果不是为了重建中国人的自信,为了更有魄力地学习和创新,为了创造更伟大的文明,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许,现在全球经济联系越来越密切,人们有条件幻想,将中国投入一种大同的全球政府与文明之下,有什么不好呢?但是,在文明多歧的当代世界,WTO也好,联合国也好,还是某个文明也好,都无法提供建立大同世界的框架。各地人们的习惯、生活方式、文化与信仰都处于持续的张力和矛盾之中,不同国家的人们仍然会为了解决各自的资源问题、为了自我利益的增长而陷入矛盾和冲突。因此当代世界的基本问题远不是如何去实现世界大同,而是如何去积极推进文明之间与国家之间的理解、对话与交流,在多元文明共存的现实世界里建立共识,尽量减少各种冲突,尽管相当一部分冲突其实很难避免。
因此,与其浪费精力于鼓吹依附哪个其他的文明,不如将精力集中用在如何更好地理解、学习、消化与吸收全球其他的文明。一个曾经屡吃败战、久病不愈的民族和国家,对自己深度怀疑,对胜利者极为羡慕,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现代中国并没有陷入成王败寇的懒人哲学,彻底臣服于其他文明。其实跪伏者从来很难看清站立者。现在中国人元气基本恢复,重拾自信,无疑可以更好地理解和学习西方,更能够全面把握西方的丰富侧面,把握其内在的矛盾和张力,同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求学最终为己。自信的增长更具意义的影响在于,当代中国人有可能更为客观地了解中国的过去与现在,了解这个自己一出生就被抛入的历史文明共同体。如何客观而理性地理解和融合中国古代传统、近现代传统,以及改革开放以来的当代传统,反过来也标志着当代中国人自信的质量与水平。对这些传统智慧的发现与吸取,某种意义上对应着我们对当代问题的处理态度和水平。具体看法人们固然见仁见智,而对各种传统保持应有的尊重,面对它们,理解它们,在各种传统的融合中涵养当代中国人的共识,却是不妨采取的态度。否则,很难谈得上建立中国历史文明共同体的基本共识。
近一个半世纪以来,没有哪个时代的中国人比当代更为从容、更有机遇去包容和融合不同传统,建构社会共识。人们对当前中国市场经济发展出现的社会不平衡及权利冲突等问题已有共识,而对如何解决这一难题却暂时难达共识。而正是这个时代难题的挑战,给予了这一代人重新沟通和理解中国古代、近代、现当代传统的历史契机,以及更准确地理解西方文明及经验的历史契机。
这一代中国人要致力于实现复兴中国文明的宏愿,就要在应对时代难题的实实在在的进程中开创未来。
( 责任编辑:周克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