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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遇吴敬琏恰逢《财经》2005年度盛会,各方财经英豪悉数到场,满堂振聋发聩之声指点江山,激荡君悦。吴老鹤发童颜,目光矍烁,这位在秉公直言方面有诸多美誉的经济学家在上午主题发言结束之后,在各路记者人马铁桶攻势之下突围寻找通往嘉宾休息室之路。所以,采访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我总觉得渺茫之中似乎还蕴藏着一线天机。终于进入采访第一梯队,我发现他的手里握着一本《山坡上的中国》。这本搜狐财经出品的互联网首份年度经济报告对中国经济改革进程充满了深厚的人文关怀和敏感、新锐、纵横开阔的财经视野。这里恰巧收录了我写的几篇,或许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或许是采访的艰巨性所致,遂指书对吴老表达了这一巧合的客观现象并提出采访的主观愿望。吴老亲切和蔼地微笑,欣许嘉期。下午的论坛吴老仍旧是主持人,在两场主题论坛的空隙,各路记者见缝插针,展开提问攻势。搜狐财经也就所关注的热点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宏观经济走势 有小惊无大险
“要运用经济和法律手段改善宏观调控,采取稳健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
“当前改革有五大重点,其中包括金融体系、证券市场改革、投资体制改革、国有经济改革、社会保障体制改革和建设法治政府。”
中国将执行双稳健财政和货币政策。对于目前的宏观经济政策,吴敬琏持预期乐观态度并建议政府应减少对微观经济的干预。 1月18日财经年会上,吴敬琏在发言中指出,2004年是一个有小惊无大险的一年,从2003年开始的经济过热趋势一直持续到2004年并且来势凶猛。这个势头从第一季度开始,到第四季度通过宏观经济调控逐步被遏制,中国经济能够持续、健康增长。
吴敬琏说,‘我们没有遭遇严重的经济硬着陆问题’。他剖析经济过热一个深层的原因,就是经济结构不好、资源配置效率很低,无效的经济增长以及发展中方针的问题并没有解决,经济增长方式存在很大的问题。在对未来经济走势表示乐观的同时,还建议政府应减少对微观经济的干预。他认为,目前政府依然存在“错位、越位、不到位”现象。
“我的老师有一个回忆录,对于87年、88年的通货膨胀政策有很大的意见,表示当时的宏观经济政策出问题了。”吴敬琏在财经年会上说,“有些问题没有经过反复、曲折是认识不到,特别是在顺利发展的过程中,常常以为事事都是处理的很好,有了曲折、反复的经验,在有些重大的问题上,我们认识提高了至少是多数人的认识提高了,这是非常宝贵的。”
我想这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发展观颠扑不破的真理:事物总是在曲折中前进、呈螺旋状上升。
股市是“一个没有规矩的赌场”?
“中国的股市很像一个赌场,而且很不规范。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我们的股市里,有些人可以看别人的牌,可以作弊,可以搞诈骗。做庄、炒作、操纵股价可说是登峰造极。”之前,吴敬琏在接受传媒采访时,曾对中国股市当前状况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吴敬琏说:“2001年时还有人说我是‘拽着头发却想飞出地球’,很多批评蜂拥而至。现在还有人会说股市没有泡沫吗?”,“要知道,是泡沫总有一天会破灭的,我们要在破灭之前作出预测,尤其应尽可能地保护投资者的利益。”
前瞻性的目光总是惹人非议。但真的猛士敢于直面现实。
早在2001年就银广夏作假事件,吴敬琏警告,只有揭露真相并对违规行为进行查处,才能重树投资者对中国股市的信心。
2002年吴敬琏指出要“警惕股市拖累银行” 。我国国有银行体系存在的巨额显性不良资产、微观经营管理基础很不牢固、农村金融体系不牢固、金融体系监管滞后等一系列问题。
2003年在和美国经济学家希勒的辩论中,吴敬琏指出中国目前的现实远不能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相比,中国现在仍处在转轨时期,许多基本的市场经济制度还没有建立或完善。建立或完善基本的市场经济制度才是中国目前所急需解决的问题。(希勒曾在其《非理性繁荣》一书中成功预言“美国股市泡沫崩溃”)
解决股市投机性泡沫,2003年吴敬琏提出三点建议:第一用行政的方法限制市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二用妥善的方法解决全流通的问题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第三应该设计更完善的社会保险制度和创立更好的金融机构来有效的处理危机,获得好的效果。
在财经年会现场,有记者指出股市下跌的问题尽管敏感,但股民们确实关心,现在股市已低得不能再低了。
吴敬琏说:“高低只是现象,问题的本质还是体制。制度安排上存在很大缺陷。所以中央工作会议上说的是对的。需要一个稳定增长的制度保障。这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现在是时候了,应该回过头来看看,再来总结一下十年股市的经验教训,达到一个共同的认识,因为原来认识差别太大了。比如我说它是“一个没有规矩的赌场”,很多经济学家认为我是在污蔑股市,股市下跌就是因为他说了这句话,一言毁市。那么从2001年3月以来我就不再说了,我的意见并没有放弃,因为我出书了,大家去看书。现在需要再来认识 。怎么去认识?它的毛病出在哪儿?怎么才能搞好。这个监管有两条路线,这个监管路线错了。“
还有记者问:“2005年是中国股市关键的一年,您认为2005年真的能带给股民希望吗?中央有这个决心改变吗?”
吴敬琏:“那就要看我们能不能达到共识,把这个毛病改了。中央有没有这决心改变?那就要去问中央了。”
吴敬琏谈反腐 堵住寻租之源
吴敬琏曾指出,经济体制从计划到市场转轨的过程中,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腐败和权力寻租的问题。
《世界.中国2005》特刊,吴敬琏在经济学家和法学家对话中第一次深入剖析了腐败的根源:
吴敬琏:“相当长时期以来,总是有人宣传‘金钱万恶论’,把腐败说成是市场经济的产物。其实这种说法并不符合历史事实。西欧早期的‘重商主义’时代和美国‘强盗贵族’们的‘镀金时代’,以及战后一些发展中国家出现的腐败,其实是与市场发育不良和行政权力垄断资源配置密切联系在一起的。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我国经济学理论界就对当时最主要的腐败现象,即‘官倒’现象进行了深入的分析,指出腐败之所以盛行,并不是因为市场化改革和货币交换,而是因为市场化得不够。‘官倒’们之所以能够靠倒物资调拨批文、倒进口许可证、倒外汇额度等等发横财,是因为这些领域的交换还没有市场化,还存在‘权力搅买卖’的寻租(rent-seeking)环境。后来的事态发展证实了经济学的上述分析。邓小平1992年南巡谈话以后,各种商品的市场交换放开,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依靠自己的权力背景靠倒物资调拨批文发财。以往的经验已经足以使一些政治家认识到腐败现象的根源所在。2000年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提出了必须‘从源头上反腐败’的问题;而在随后的人民代表大会上,代表们热烈地讨论了尽量减少行政审批的问题,国务院对此也作了相应的部署。”
吴敬琏:“关键还在于铲除腐败根源的改革努力受到了很大的抵抗和反对。就拿减少行政审批来说,应当说,这一号召被反复提出。特别是今年7月1日执行《行政许可法》以后,减少行政审批更有法可依了。可是我们不妨认真统计一下,现在的实质性审批比五年以前是减少了还是增多了?其结果毫不令人鼓舞。有造租权力的人们不但要力保这种权力不受削弱,还力求加以扩大。有些政府官员往往利用手中的权力扩大原有的行政许可或设立新的行政许可,即报刊上已经披露一些行政机关部门和官员的对付办法,例如改头换面、更换名称等,他们用各种好听的口号来掩饰自己的‘设租’、‘造租’行为。所谓‘市场化导致腐败,要靠加强行政审批’来加以控制的说法,就是一种常用的辩护辞。”
吴敬琏:“在“寻租”和“设租”形成恶性循环的情况下,既然权力有价,自然就会有人买官和卖官,形成危害政权生命的组织腐败。寻租的本质在于“权力揽买卖”,要从源头上铲除腐败赖以存在的基础,就要保证以下几点:第一,尽量减少行政审批,限制行政许可;第二,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作用;第三,把必要的行政许可置于监督之下。这就要切实加强法治。”(《财经:吴敬琏论腐败溯源与清源》)
2005《财经》年会上,搜狐财经就“反腐”问题继续向吴敬琏提问。
搜狐财经:“如何遏制腐败的源头?如何从经济制度设计上不给腐败空隙可钻?2004年7月《行政许可法》实施,对根除腐败是否卓有成效?”
吴敬琏进一步明确:“我认为腐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权力寻租。《行政许可法》出台一个重要的意义是堵住了寻租的可能性。”
( 责任编辑:蒋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