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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曾业辉
“汇率升值对摩托车行业是一个严峻的挑战，尤其是在面临外部压力的情况下可能带来更大的伤害。从全球范围来看，制造业的利润都已经很薄了，国内更是如此，利润率也就几个百分点，一旦升值，意味着利润摊薄甚至完全抵消。”这是28日中午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知晓记者采访意图后说的第一句话。
“金城去年的销售收入有32亿多元，但主营业务利润却只有3000多万元，人民币若真的升值10％，企业很可能要面临亏损。”金城集团进出口公司管理部经理常军语气沉重。
“如果真的升值10％，国内摩托车出口基本就完了，很多企业不仅出口业务终结，企业都得倒闭。”排国内摩托车行业第一的江门市大长江集团国际贸易部副总经理杨建国直言不讳。
随着人民币升值压力的逐步显现，国内摩托车行业的巨头们表现出同样的担忧。
摩托车行业心忧汇率“陷阱”
经历了2001年的倾轧、2002年的亏损、2003年的复苏之后，国内摩托业似乎摆脱阴影，步入了一个快速增长的良性通道，但好景不长，2005年却又开始出现波动。
2004年，全行业共生产摩托车1718．69万辆，其中出口387．2万辆，创汇14．23亿美元，增长28％和33．9％，创历史新高。但2005年一季度，国内摩托车累计产销368．96万辆和367．32万辆，同比下降10．23％和11．16％；一季度共出口摩托车78．69万辆，增幅较上年回落25．76个百分点；创汇3．00亿美元，增幅回落13．21个百分点。
导致产销下滑的原因之一，是国家今年加大整治力度后，有28家摩托车生产企业被取消资格，140多家企业的2100多款车型停产；而钢材、燃油价格上涨也使市场销售受到一定影响。但除此之外，供过于求、出口扎堆、人民币升值预期效应显现等因素才是制约增长的主因。
摩托之都重庆今年的出口也开始出现增速下滑。一季度，重庆摩托车出口整车出口29．6万辆，金额9874万美元，增幅仅为7．3％；而出口均价仅为333．23美元，比2004年减少9美元。重庆市外经贸委有关负责人对此有一个说法：“不断增大的人民币升值压力和出口退税问题制约了重庆摩托车出口的进一步扩大。”
显然，人民币升值预期对出口的负作用已经开始在实际业务中体现。
“我们现在与外方进口商谈判时，已经开始事先约定这块汇率风险要求双方共同承担，这对我们的出口阻力显而易见。”金城摩托的一位负责人说。
“零部件99％的国产、没有来料加工、没有境外投资、行业平均毛利5％，一旦升值超过5％，出口没法弄了。”杨建国表示。
“希望政府方面能尽可能晚一些出台相关政策，让企业有一个准备的时间和余地；即使要调整汇率，也希望每一次调整的升值幅度小一点。”尹明善就此向政府提出了四点建议，“晚一点和小一点”排第一位。
力帆拟服“中药”应对
2004年，力帆出口创汇2．42亿美元（含五矿）??同比增加10％??连续4年保持全国同行业第一，出口国家增至105个；出口产品包括摩托车30．18万辆，发动机30．91万台，汽车382辆和通用机械4．89万台。2004年，力帆的销售收入为59亿元人民币，显然，出口收入已经占到总收入的相当比重，升值影响怎能小得了？“2005年，我们的出口目标要向2．8亿美元冲刺，今年1至4月份，出口增长已超过25％。”尹明善表示不会退却。
一方面，尹明善表示有信心驾驭可能到来的汇率风险；另一方面，又表示希望政府能和企业站在一道共同应对升值压力。
“我的第二个建议是希望国家有关部门能采取一些切实的措施，推动机电产品加大对发达国家的出口。欧美等发达国家对产品质量要求高，但价格也相对较高，一旦升值以后，国内企业哪怕不提价，也能承受一定的汇率损失。今年力帆对发达国家的出口将增长50％以上。”
尹明善的第三个建议是希望放宽进口权限。“政府可以考虑相应增加一些出口大户企业的进口配额许可，简化进口许可手续，以开拓我们的进口之路，从而抵消一些因升值而减少的出口收入；同时，企业也可以籍此机会加大技术、设备引进力度，加快企业结构升级，加大人才引进等。”
第四个建议是进一步整顿规范摩托车生产、出口市场，适当提高“准入和准出”门槛，避免恶性竞争或自相残杀现象的加剧。
“在应对升值压力上，国家应采取综合的手段，多种方式、多种策略组合运用，而不是采用单一的措施，就好比开一副‘中药’，多味药合起来药效才更好。”尹形象地打了个比方。
他也给力帆自己开了副“中药”。
提升企业的质量，提高产品附加值，加大创新研发力度，以此来抵御汇率升值风险。“老的产品要逐步退出，集中精力研发新品，出口高附加值的新品就能隐性加价。”
加强管理，提升生产效率及管理能力，确保质量的同时通过规模效应和管理效应降低成本。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加大进口，既能提升技术水准，又能在进、出口两端使损失和收益进行对冲。
千方百计加大出口，尤其是对发达国家的出口，过去伊朗、印尼、菲律宾、越南、尼日利亚等国在力帆的出口中占较大份额，巩固原有阵地的同时将集中力量进军欧美市场。
运用汇率期货、银行保值等金融手段将因汇率浮动而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不管升值风波什么时候到来，力帆都将勇敢面对。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我坚信。”尹笑着说。
金城摩托：要靠内外双修
“我们的出口与内销比重几乎接近50％对50％。”金城集团进出口公司管理部经理常军告诉记者说，出口比重越高，面临升值的压力就越大。
2004年，金城摩托车出口超42万辆，创汇近1．5亿美元，产品出口到非洲、南美、西亚等40多个国家和地区。“2005年的出口目标是50万辆，创汇1．7亿美元；一季度已出口12万辆，增长10％左右。”常军透露说。
对于人民币升值，常军表示很担忧，“本来我们的利润就不足5％，如果一旦升值5－10％的话，很可能会出现较严重的亏损，金城内销产品超过50％，大部分亏损，最主要的利润就靠出口，一旦汇率上升，形势将很严峻。”
她的另一个担忧是进口环节薄弱。“金城的零部件几乎全部在国内采购，一旦升值就是光赔不赚。”
让常军最担忧的是企业的国有体制和机制。她透露，金城集团员工整体的平均收入最多不会超过1800元，这还是各种收入的总和。2004年，金城的销售收入达32亿元，然则，利润却只有3000万元。“同样面对升值，国企的压力可能就更大一些，应对的方式和手段也可能没有民企那么多。”
她表示，最根本的应对策略是提升金城自身的能力，内外双修。
一方面是加强管理，创新机制，同时加大新品研发力度，提升产品质量，大力成本控制，节约开支；另一方面是进一步拓展海外市场，新产品、新市场、新客户三的开拓齐步并进。
“我们根子在内，关键在外，其实做大做强海外市场还是有很大的潜力可挖的。”常军说。
大长江：洗牌在所难免
2003年，大长江集团产销摩托车100万辆，2004年达150万辆，连续两年产销量、综合经济效益及上缴税金居全国摩托车行业第一位，其豪爵被世界品牌实验室评中国摩托行业第一品牌，价值59．88亿元人民币。但作为行业“老大”，大长江的出口并不多，2003年出口2．7万辆；2004年12．7万辆，增长近500％，产品主打中南美洲及东南亚。
“过去主要是铺网络、搭平台，现在要开始发力了，2005年我们的目标是增长50％以上，突破1亿美元，前4个月的出口增幅已经超过50％。”5月31日，杨建国再度打来电话，表示要对升值影响说道说道。
“负面影响相当大。一方面，本来就自律性差在外面拼得头破血流，提价几乎不可能；另一方面，现在的竞争格局已经改变，日本、韩国等都是在出口市场本地设厂，国际竞争加剧；三是中国劳动力成本优势正在丧失，印度、越南、印尼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所以形势相当严峻。”杨说。
提价外的第二个应对策略是国家控制幅度，少升一点；第三是对出口大户进行补贴，或者将出口退税从13％恢复到从前的17％；四是增加进口，但对摩托车行业效用不大，企业自身可以考虑增加对境外投资。
杨建国表示，办法可能有，但用在不同企业身上效果不同。一些毛利只有2％－3％的企业，本身没有品牌、价格已极低，若升值5％以后几乎很难挽救，很可能是慢慢等死；对于有一定实力，但出口比重不大的企业如大长江，有可能加大内销，压缩一部分出口市场，不可能出一台亏一台还蛮干。
“很多企业都会说加强管理、提高质量、压缩成本，但这岂是一朝一夕的事。可以说绝大部分企业老总天天就在琢磨这事，并不是因为升值才要这么干，短期内等于是一句空话，但升值一来冲击却是实实在在的。”
杨建国认为，最终还是要靠一些务实的策略和品牌效应、规模效应来应对。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企业我见过太多了，靠低价和信息不对称赚了钱就走，这样的企业早晚要被淘汰，只不过一旦升值会加速这一进程而已，可以说洗牌在所难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好事。”杨建国说。
外患易消 内弊难除
在采访中，很多摩托企业表示他们最担心还有内耗。
金城集团一位办公室人员告诉记者，在尼日利亚，金城的市场份额最初几年一直超过60％，但后来一下子涌进五六十家国内企业，中国出口到海外的全部摩托车中，有近20％竟然是扎堆销往尼日利亚，拼到最后大家都只赚吆喝不赚钱。
“其实，就摩托车行业而言，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力帆是‘不怕他乡遇异客，只怕他乡遇故知’，有一些作坊式的工厂在国内都没有获得生产资格，产品却能出口。”尹明善很担忧。据了解，取消摩托车及发动机出口配额后，短短两个月内，摩托车整车出口经营企业就由155家猛增至300多家，而一些资质差的企业更以低价收购劣质配套件，拼装后又到国外与国内同行大打价格战，使本来就同质化趋势严重出口市场进一步恶化。
2001年，国内摩托车企业在越南市场的恶战，曾一度使整车出口均价跌破200美元，而这种肉搏战至今已漫延至非洲、中东、拉美等各个出口市场。
“在有些方面，市场不仅要靠‘无形的手’调节，有时也需要‘有形的手’规范，适当提高摩托行业的准入门槛及出口门槛，对国内摩托车行业的长远可持续发展更有利。”尹明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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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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