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FRI-DRC)主办的第二届中国金融改革高层论坛，2006年4月22-23日在北京隆重召开，此论坛主要围绕金融开放背景下的市场改革与企业治理这一主题展开，搜狐财经(相关:理财 证券)频道作为联合承办机构为论坛做了独家网络直播，以下是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常清（中国期货业协会常务副会长）：
大家一下午都很疲劳了，我2005年到大学做专职的教授，我每次讲课的时候都说，你们不要听老师讲，老师讲的大多数都是错的，今天让我给大家讲一点情况，我就讲一点。
大家知道，供求关系决定价格，现在睁开眼睛看看国际市场，大家看不懂了。比如说石油，怎么算数字是供过于求，但是石油价格天天涨。还有，说中国是最大的需求国，石油也好，铁矿石也好，中国有这么大的谈判的筹码，说咱们能不能在国际市场上有话语权？就说两句话吧。 结果发现没有发言的余地，这个需求不管用。看看有色金属，所有搞价格的专家，对当今国际社会的价格变动没有一个能解释清楚，我算顶尖的专家了，人家问我，我就说看不懂，为什么看不懂？世界变了。世界怎么变了？就是中国崛起了，一个发展中国家成为经济大国，一下子跳上历史舞台，现在是整个经济格局发生重大变化，所有的经济学家过去的书本都变了，因此好多结论也要发生变化。前几年讲股市，人家老问我股票怎么看，我说涨，他说为什么涨？我告诉你，中国的改革什么是推动力？体制。体制变了，什么都变。为什么过去股票天天跌呢？说股票市场把它办成了给国有企业解困的提款机，它能不跌吗？企业拿着钱去解困了，没有效益，谁去投资啊？
现在为什么变了呢？大家注意一个实质性的变化，现在国家想了想，股民这么多年牺牲得够份了，给点补偿的对价，根据对价给予股民的积极性股票就涨起来了。我这个年岁的人，是改革开放初期上大学的，中国的农村改革，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是吃不饱肚子，大家算一算，那时候土地面积和现在比，哪个土地少，哪个土地多？那时候多少人口，现在多少人口？现在经常搞得粮食供过于求为什么？就是说，政府不再管农民种地了，过去老管农民怎么种，生产队长天天催工也产不出粮食来，现在怎么样了？农民种地自己种吧，我不管了，粮食就够吃了。所以刚才韩老师讲的农村改革，最后一点我非常同意，你不要太操心，那个高利贷，把行为一规范，变成正规的金融机构，他把你国有银行办得好，我觉得中国体制的力量是不可估计的。
今天会议主持人让我讲几个问题，我讲讲大家议论的问题。第一个大问题，我讲讲金融期货产品上市的顺序问题，现在国家已经决定要上市金融产品，因此对金融产品的上市，理论界有讨论，谁先上，我讲讲我的看法。首先是我们国家期货产品上市的条件，根据国际国内通行的惯例，怎么产品能够进行期货交易，基本上是大众产品，这四个条件是非常重要的：1.有大量的现货交易，2.是品质容易划分，3.是耐储存，4.是价格频繁波动。1988年建立期货市场，我的体会，我们国家，这个市场能不能发展，最主要是两个条件，第一是体制条件，什么叫体制条件？就是这个商品是不是市场化的产品，我们的行政体制对它还有没有管制，这个非常重要，假如有，搞不成。我们最早搞试点的时候，找了很多部门座谈，那时候我主持座谈会，比如最早和人民银行谈过，人民银行同志讲得非常好，金融是最后，因为什么呢？因为它是国家严格管制的领域，是非市场化的，等到市场化之后，才能进行市场交易，不然的话，那都是政府管制。第二个条件是领导决策，我的体会比较深，你市场化条件充分了，领导不决策，你也做不成。什么叫中国国情？这叫中国国情。我们是什么经济？我们是政府主导型经济，我们在体制转化的过程当中，是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这时候领导的决策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之所以取得了改革的伟大成就，生产力发展了，这归功于党中央、国务院的英明决策。做任何事情，领导决策最重要。
为什么提这个问题呢？我的结论就是先上市股指期货，然后才有外汇汇率，这和国外不一样。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个从书本上看不出来，我一会儿还要讲，看看国际国内的规律，你慢慢来找，股指期货为什么能够顺利上市？因为证券现货市场是归中国证监会管，中国证监会同时管期货市场，只要几个主席统一认识了，它就能上市。为什么别的上不了呢？他上国债我想他说了不算，上外汇他说的更不算，他要跟谁商量？跟人民银行商量，证监会是专家，人民银行也是专家，各有说辞。在八十年代改革大潮的时候，我在国务院综合改革办公室参与工作，各个部委都派了非常能游说的人去讲自己的重要和理由，当然很多部委现在已经咔嚓掉了，像物资部、商业部、粮食部等等，理由都大得很。物资部那时候跟我讲，我那时候搞流通体制改革方案，说物资不能改啊，这一改之后就容易乱，当时一听就吓一跳，这个责任重大，其实现在没有了，中国好得很啊。所以部门之争，达不成协议，谁管什么，谁管什么，现在好多部门立法，我八十年代搞改革的时候，都是从国家的整体利益来设计改革的，现在部门不是这样，都是从部门利益来设计的，所以很多规章制度成为未来体制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我是大学的教授，教授可以讲实话，我们党的宗旨也是实事求是。
第二个小问题，全流通与股指期货的上市。
美国股指期货的产生和背景情况，介绍一下就行了，这是常识性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说股指期货优先上市？从国际上看，是先推出什么？先推出的是外汇的期货，美元对各种货币的期货。我们国家要先推出股指期货，有人讲，你怎么和国际上不一样？这个条件不一样。为什么条件不一样？大家想，当年美国推出的外汇期货主要是什么？主要就是美元和货币脱钩，美元成为市场上交易的对象了，它的价格在不断变动，所以才需要形成价格，才需要管理风险，这时候才出现了期货。我们现在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但是，我们国家股市双轨制的改革，双轨合一，全流通，完全市场化，这是在金融领域率先的，所以说到真正完全市场化了，全流通了，也对价搞完了，股指期货上市条件就具备了，它最主要的是它的体制是真正市场化的体制。当然，股指期货能够上市还归结于党中央、国务院的英明决策，这是最重要的，因为没有这个决策上市不了。
股指期货推出以后，从顺序来看是利率和汇率期货不断推出。第一个，我国外汇体制的改革，咱们是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而不是纯粹的市场需求，要参考一揽子货币，有管理的汇率浮动体制，这是全世界最先进的体制，但是前面加上两个前提，我认为，外汇的自由变动还有一段时间，逐渐地市场化。我们回过头来想中国改革的过程，中国的改革先是什么？先是工业企业这一块进行改革，为了配合工业企业的改革，我们是把工业商品进行市场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大家都知道，回过头来农产品最快，农产品从双轨制也好、市场化也好，非常快，为什么？因为农民从来没有保险机制，也没有大锅饭，农民只要搞改革，他认为都是一种松绑，都是一种解放，邓小平同志讲叫“解放生产力”，所以它本来就是市场化的，只不过过去粮食流通领域咱们养了很多粮耗子，后来说不再讲粮耗子了，消费太大，一年挂上几千亿，挂不起，就算了，搞自由流通吧，搞了一段，效果非常好。朱镕基在任的时候，国有粮食企业又开始干，财政又供不起了，又市场化改革。农民反映，只要改革对农民都有好处。到了工业品改革的时候，大家发现有一定的难度，为什么开始搞双轨制？双轨制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你就是要保护既得利益。比如计划这一块数量，我记得1984年，以1983年定的计划数量为例，再超过的东西数量放开，中国很多的改革都是增量改革。包括现在的金融体制改革，我看了看所有改革措施都是拿着钱，比如几个银行不良资产大了，成立资产管理公司把它剥离出去，给你留点优良资产，过两天又得剥离，这不叫改革，这叫财政销帐，我还没看到金融体制有什么改革，因为我才疏学浅，可能是理解得不够，研究得不够。
但是外汇体制改革确实走出了实质性的步伐，不管你在也好，不在也好，我们人民币对各种汇率是逐渐变动的，慢慢扩展为互动，这是真格的，这真正是中国金融体制改革迈出了最坚实的步伐，全流通是伟大决策，那没说的，本来股票就是市场化的市场，我们还搞了一部分不能流通，但是为什么搞呢？这个情况我知道，我那时候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工作，你不让国有股占主要地位的话，领导很难拍板。你想想，我们一定要公有制，我们改革是什么？公有制是占主导地位的改革，大部分都应该是公家的股，卖给个人是私人的，所以这里面有一个公私的问题，这是当时的决策。现在，已经事过境迁了，大家认识统一了，所以搞全流通。
外汇体制改革是继资本市场改革之后的一个最重大的事情，我认为大家的认识还不够，所有的金融企业，包括能够对外的企业，你要不重视我们国家外汇体制的改革，我认为你这个金融企业和大企业的历史就不远了。
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外汇未来的变动，比如有一个大企业找我咨询，他现在跟人家定的合同是美元定的，已经定了十年了，这十年你知道美元是升值还是贬值？人民币究竟怎么样？是非常不可预测，不可控的。我说你赶紧想办法，参加金融衍生品市场，但是我们国家金融衍生品市场刚刚开始，还都只是搞了一点点试点，我认为这一点银监会走到了银行的前头，银监会教着银行办，比如搞利率互换，说了半天，银行业听不明白，站在那里看，也不参与，说自主定价，银行说怎么自主定价？你不告诉我怎么定价？银行还不是真正的银行，还不是真正的金融企业。中日海战，你看看历史，我们的船只，我们的马力，我们的装备不亚于日本人，日本人在外海游弋，不敢进来，结果一接触就发现他们没出海就打没了，日本人就厉害了，就怕到时候加入WTO过渡完以后，再有出不了海的金融机构。这是党中央国务院的英明决策。
再有，人民币利率的改革刚刚开始，我认为刚开始投，还没有真正的改。这是我讲的第一个大问题，我们国家金融产品上市顺序问题我其实已经给出了结论，我的结论是通过体制研究得来的。
第二个大问题，我想讲一讲327国债期货的历史经验。为什么今天国债期货上市交易成功？最主要的是有一个保值贴补率，我们国家改革转型过程当中出现了通货膨胀，对老百姓的存款，我们的中国人民银行有一个保值贴补率，根据每月的物价指数来计算，国债除了正常的回报以外，还有一个保值贴补率，这是物价的变动，物价的变动是不可知的，是一个市场化的概念，因此我们才有了国债期货的繁荣。现在没有保值贴补率了，它不是真正市场和的，你这个产品已经定过价了，价格波动很小，因此没有必要用期货形成价格。
327国债期货事件根本原因是什么？是我们不按照客观经济规律办事。为什么这么说呢？大家看一看，当时我们国家有很多期货交易所，也上市了国债，同样的国债没有发生任何问题，交易运行良好，只有上海证交所发生风险，为什么？上海证券交易所是做现货的，不是做期货的，不是根本的制度就是保证金制度、价格涨跌停办制度和逐日盯市制度，所以外国证券在伪市没有钱做了很多单子，所以出了这么个事件。按照全世界的规律，没有办法批准设立交易所，那是计划经济，哪个交易所能干，运行得好，上市成功了，人家交易，这是市场经济的概念，所以中国还是计划和市场相结合，研究中国的体制，他们说这说那，说引用什么西方的制度经济学，我说什么学都没有用，你就分析计划于市场的关系就明白了。现在很多大学老师净画一些什么模型，自己也讲晕了，学生也听不懂，那是没事儿大家研究着玩的。
第三个问题，金融期货的起步与发展。今年温总理政府工作报告明确规定要积极稳妥地发展期货市场，为中国金融期货的发展提供了方向，这就是战略决策，因此我们国家有关部门在筹备金融期货交易所。这个金融期货交易所怎么来的？股指期货放在证券也不行，放在期货也不行，后来说证券和期货都当股东，中国人的国学是什么？中庸之道，这个办法最好，大家都没意见，也行。所以当老师的也不能认死理。
现在第一个问题，金融期货交易所的设立第一个是公司制，我觉得，我们国家经过这么多年的试点，终于找出一个制度来，就是说在合理、合法、合规的公司制，什么叫公司制呢？就是股东入股。现在国外好多交易所都上市交易，个人可以入股，现在我们还不能个人入股，是大的股东入股，运行以后，按照公司法赋予的权利进行运营。我们国家是从1988年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开始研究期货，设计中国期货市场，那时候在亚洲还是比较早的，包括我们的邻居韩国，那时候很少人能知道这个事，我记得我90年在日本做访问学者的时候，跟韩国的研究员讲起来，他们觉得很新鲜，他们知道美国有这个，日本有这个，他们认为亚洲国家有这个还远着呢。我们90年开始起步，93年就真正开始把期货交易搞起来了，但是我们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现在韩国比我们还厉害了，韩国那么点儿个小地方，才相当于我们一个省，关键小有小的好处。所以我们终於找到了一个发展中国期货交易所的机制，公司制，这就是说，虽然是官办的，但是也按照公司法的这些大的法规运行，这样的话，就有法可依，制度保障法能够健康有序的发展。就像过去搞的会员制，2003年世界银行有一个课题，我当中方首席专家的给两个美国人讲，我怎么讲他也听不懂，后来我就讲，你对中国问题的理解太肤浅了，有个还在香港期货交易所当过总裁，我说告诉你吧，制度是学习美国的，实际上是官办的，他有点听懂了，这个东西我们就借你的名字。公司制确实按照国际惯例搞的，这是中国期货市场的一大步。第二，我们还搞研究结算会员制度，都是常识，不说了，我们整个期货交易所的设立现在是开始认真研究国际惯例，认真研究期货市场的规律性来搞了，不像过去了。
我们在修改期货交易管理暂行条例。这个期货管理暂行条例已经成为期货市场发展的严重障碍，它不是为了发展期货市场，它是为了管制，不让你发展，治理整顿的时候，搞了这么一个条例，这个条例主导思想是计划管理，你想用计划管理的思维来管理最纯粹的市场运行，它肯定是有问题的，它每条都有问题，说这个条例是不可用的，才阻碍了中国期货市场的发展。
目前理论界讨论，说这几点一定要在条例里删去，比如说对期货交易的范围作出更明确的规定，不光要有商品期货，还要有金融期权期货，你不改这个东西，期货上市是非法的，所以大家看我们的法律是非常科学的，用得时候就改，当机立断。
第二是增加了现金结算方式，是技术问题。第三是删去了金融机构不得参与期货交易等条款，像我们的银行，外汇也变动，汇率也变动，不做保险能行吗？不行。第四还对期货公司的范围做了一些修改，这是目前来讲认为马上要修改的，不修改的话，金融期货上市不了。
我对条例修改的评价，我认为暂行条例的修改是非常有局限性的，因为它从根本上就不符合市场运行的规律性，我们离国际惯例太远，不是一般的远，就是说和人家反着来，所以这种条例应该彻底否定。
对我国金融期货市场发展展望。在座很多都是金融机构的人，金融机构是人才济济的地方，都是高学历，但是我对金融机构的评价是非常低的，因为我们的金融机构还不叫真正的金融机构，银行不像银行，信托不像信托，农村信用社也是假的，农民互助组织明摆着都不是，所以说中国金融体制的改革是任重而道远，我们怎么先把它变成真正的银行，我看大家讲的很多问题都很深入，讲法人治理结构，后面有人讲，设三套班子，多了很多官，配很多秘书、司机，这么干就完了，那肯定完，一定不要官办，一定要让它成为真正的银行，官办是不行的。大家看我们在清朝的时候，很多大臣，像曾国藩这些人，左中堂，这些人不是没有思想的，都是很令人敬重的，他们唯一错的就是官办，不然的话，那时候中国真正发展私有经济，那就不是今天了。当然我们又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又改造没了，改造完了我们可以再发展，这个更好，否定之否定嘛。所以中国金融期货市场的发展提供了一种机遇，你可以全面管理风险。在座有几个老朋友，我到我们国家最先进地区珠江三角洲一看，看了以后非常担忧，那么先进的地方没有金融意识，那些企业不会管理风险，今日的市场已非昨日的市场，改革开放了以后，国际国内市场并轨，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大中商品，包括未来的金融商品一定是一体化的，这个市场，世界上每一个角落出现问题，你置身事外可以吗？那也可以，有一个故事叫鸵鸟政策，你把脑袋扎到沙堆里，那屁股挨打，不一样嘛？现在我们金融企业刚刚学会风险管理，但是我们的金融企业全面进行风险管理这个理念还远了两万八千里。 (责任编辑：丁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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