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农垦渐进改革 方案拟报国务院

　　8月18日,从海南农垦走出来的陈楚生来到重庆,晚上参加了一场晚会,他当日的行踪被"花生"以及媒体追逐,显得非常"高调"。陈楚生是通过"快乐男生"改变命运的。

　　而在当天早晨,一个低调的决定可能将要改变生他养他的那片热土——海南农垦的命运。8月18日上午,海南省政府省长办公会通过了海南农垦的改革方案,农垦的管辖权下放到地方,方案将迅速上报到国务院。"如果顺利,10月份就可能得到批复"。海南农垦宣传部部长吴颂恩介绍。

　　至此,海南农垦改革迈出了重要一步,这也是中国农垦改革的一步。

　　政策

　　没有陈楚生幸运,海南万宁东兴农场的黄宁(化名)眼瞅着自己的老同学家境渐富。同是科级干部的身份退休,海南农垦职工每月退休金仅仅600多元,而那位同学的退休金将近2000元。

　　黄宁之子黄直更担心的是,父亲如果生场大病,农垦系统只能报销20%,远低于社会医疗保险。"到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黄直说。就是在农垦所辖农场里仍在上班的农业工人,收入也往往少于一墙之隔有地的农民邻居。

　　海南农垦诞生于1952年,因"对内保障"的需要,一批批退伍军人来到海南种植橡胶。同其他省市农垦不同,橡胶对地理位置有特殊需要,海南农垦所属的92个农场并未成片连接,而是同其他市县犬牙交错。农垦下属92个农场遍布海南18个市县。其间,农场合并了一些农村,这些村民的身份转变为领工资的农场职工。

　　经过50多年的发展,海南农垦现有土地1159万亩,户籍人口105万人,分别占海南全省土地的1/4,人口的1/8。除了拥有92个农场,还掌管41个独立核算的企业,400多所各类学校,近百家医院,甚至拥有自己的公安局,总资产超过了124亿元。

　　位于海口海垦路绿海大厦的海南农垦总局,设有诸如发展改革处等机构。海南省统计局在统计县市时,农垦甚至被看作单独一个"县"来统计。

　　从经济角度看,目前的海南农垦可以称为是一个农、工、商综合经营体;但与一般的经济组织相比,海南农垦又是一个教、科、文、卫全面发展的"小社会"。

　　"我们既享受不了国家支持农民的三农政策,也享受不到国家对企业的扶持政策。"吴颂恩说。

　　尽管海南的农村合作医疗早于2005年出台,但海南农垦员工享受不了,其他诸如义务教育、社会保险等措施都挡在了农垦的大门外。同样,海南农垦的一些下属企业经营不善,想破产也是困难重重。

　　农垦社会事业发展落后于地方,根据2006年年底数据,农垦退休人员人均养老金只有524元,低于地方企业平均水平200元,教职工人月均工资1170元,较当地公办中小学教职工低878元。农垦企业经营困难,负债77亿元。

　　机制

　　农垦辖有海南1/4的土地,而2006年农垦方面增加值仅占海南省GDP的7%。

　　机制——面对海南农垦的困境,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农垦职工都会谈到这个原因。

　　当下,海南农垦的管理是"省部共管"(全国只有黑龙江农垦和新疆建设兵团采用这种管理方式),海南省省委管农垦局级干部任免,农业部管资产、经营和发展。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政府官员称,这种管理办法使得管人、管事、管资产分离,企业责任主题不统一,造成无法统筹解决农垦深层次问题。

　　在土地问题上,海南曾两度设立法规。1999年修订的<海南经济特区土地管理条例>规定:"省土地行政主管部门设立土地管理派出机构,实行垂直管理,负责农垦企事业单位使用的国有划拨土地的管理工作。"2001年海南省政府又下发通知要求在农垦土地管理机构成立之前,农垦土地由市县管理。由此形成现行的"双轨"管理:地方政府对其确权,履行监管职能;农垦实施资产经营管理。

　　但海南省政府有关官员认为,地方政府同农垦的管理目标不同,这个方法存在先天不足。

　　一位考察过海南农垦的学者介绍,"双轨"管理协调起来难度颇大。农垦和地方的土地占有量不平衡,农垦人均土地面积是地方的2.8倍,随着土地资源的紧缺,这会加大地方同农垦的矛盾。

　　尽管海南当地立法规定政府可以在农垦设立土地管理派出机构,但海南省政府至今未派出一个机构。土地的管理具体由农垦成立土地管理科履行政府职能。由此产生的后果是,政企不分造成违法批地情况时有发生,土地资源闲置浪费较重。

　　改革势在必行。

　　起航

　　中国农垦的改革始于20多年前。

　　继20世纪80年代中期实行大农场套小农场(大农场为国有农场,小农场为国有农场中的家庭农场)的改革之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实行"两费自理"(生产费用和生活费用自理)改革。改革效果显著。

　　作为省部共管的海南农垦改革之路比较艰难,"难在海南农垦相对于海南太大,而海南又在中国各省中又相对弱小。单从经济角度来讲推动很难。"一位农垦职工这么认为。

　　今年海南省的第五次党代会在重振特区精神的内容中提出了四项改革方向,其中包括农垦改革。

　　海南农垦改革提速。

　　吴颂恩介绍,农垦改革是两个层面的,首先是中央将管理权下放,其次为海南省对农垦进行改制,重要任务是剥离社会职能,政企分开。

　　今年6月,经过多个部委联合考察后,中央原则性统一将农垦的管辖权下放到地方,农垦改革迈开第一步。

　　海南省有关官员介绍,8月18日,农垦改革方案获得海南省省长办公会通过,将上报国务院。这次改革的方案为:海南省农垦总公司管理农垦下属的企业,计划成立8个集团公司(包括已经成立的天然橡胶集团公司);海南省农垦总局继续保留,仍是厅级单位,设想总局下设分局,管理现在农垦总局下属的社会事务,如教育、医疗、公安局等,然后逐步剥离。已经计划先剥离教育,农垦下属学校全部成为社会学校,教职工享受公办教职工待遇。对社会职能的剥离成熟一项剥离一项,直至全部剥离。

　　对于土地问题,方案设计海南省国土资源厅派出办事机构进驻农垦参与管理。

　　方案的重头内容是向中央申请改革资金。资金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一次性的拨付,第二部分是每年持续拨付。

　　这次提交的改革方案是一项渐进的改革,并不激烈,这个方案没有将农垦的资产直接剥离给地方。"开始农垦人不会感到太多变化。"知情人士说。

　　吴颂恩认为,改革肯定会带来好处,比如农垦的管理下放到地方,困扰农垦的地权问题将会更容易协调解决。

　　而黄直则期盼着父亲退休工资能够涨一些,达到社会平均水平,并期盼自己家庭都能够加入社会医疗保障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