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总经理释疑中投巨亏12亿美元：股市难预料

　　百仕通总经理释疑中投巨亏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孙冰/北京报道

　　尽管和华尔街的同行们相比，作为全球最大私募股权基金公司的百仕通集团（The Blackstone Group，原译“黑石”）进入中国市场的时间似乎有点晚，但是成为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下称“中投”）的首个投资对象、巨资入股中国蓝星等“大事件”，又显示出它的脚步并不迟顿。

　　9月25日，北京国际俱乐部，百仕通集团高级董事总经理、私募股权首席运营官牟国瑞（Garrett·Moran）先生接受了《中国经济周刊》专访，解密百仕通的熊市攻略和中国梦想。

　　百仕通的中国野心

　　中国企业和媒体在提到Garrett Moran的时候，常常会把他的名字直接音译成“加勒特·莫伦”，其实Moran先生有一个“很中国”的中文名字——“牟国瑞”，他告诉记者，这是30年前他学习中文的时候给自己取的。

　　“我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我就对中国非常感兴趣。那个时候很多人的做法就是跑到台湾去，到那儿去生活，到那儿学汉语，并以教英语为生，我也是这么做的。”牟国瑞告诉《中国经济周刊》。

　　虽然Blackstone在中国早已声名显著，但盛名之下始终披着神秘的面纱。毕竟直到去年，这家全球最大的私募股权基金（Private Equity Fund，即PE）和资产管理公司在中国的业务还几乎为零。

　　不过，近一年多以来，百仕通表现却非常活跃，无论是中投30亿美元入股百仕通，还是百仕通以6亿美元的大手笔入股中国蓝星集团，都堪称中国资本市场不可忽视的重大事件，甚至百仕通在中国购入的一家小商场都被传说成是投射中国房地产走势的标志性事件。百仕通似乎已经开始逐渐走向中国经济舞台的中间地带。

　　但是，与竞争对手凯雷（Carlyle Group）、贝恩资本（Bain Capital）、KKR（Kohlberg Kravis Roberts & Co）等相比，百仕通踏入中国“战区”的脚步似乎晚了点。尽管作为后来者，百仕通的步子迈得不慢，但是因为波折重重的徐工并购案而倍感尴尬、甚至“狼狈不堪”的凯雷之“前辙”，不能不说对百仕通是个巨大警示——中国市场绝非是一个简单的命题。

　　不过，牟国瑞还是用毫不隐晦的语言表达了对中国业务的渴望与信心，“对于我们来讲，中国将会是最为关键的一个国家。”他说，“中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性市场，百仕通会在各个层面上开展中国业务。”

　　如何看待中投巨亏

　　对于美国的所有的金融机构来说，现在不能不说是个坏季节。但是牟国瑞认为这个“坏”的时节也是一个好的时机。

　　“作为私募股本，从过去25年的历史来看，当处在一个经济衰退或者是放缓周期的末端时期，对我们来讲实际上是提供了最好的投资机会。因为在这种时候，资产价格会下降，金融市场会有一些波动，经济周期下一段就会进入恢复期，由此投资机会很多，也会带来高收益的业务。”牟国瑞表示。

　　但是乐观并不能完全解除投资者和媒体的质疑。8月6日，百仕通发布了其新一季财报，由于受次贷危机和经济不景气影响，今年第二季度百仕通集团亏损1.565亿美元，而去年同期，百仕通盈利达7.744亿美元。百仕通集团的一位高管也透露，由于次贷危机引发的信贷紧缩导致融资困难，百仕通目前超过50亿美元的杠杆收购（即LBO，是以少量的自有资金，以被收购企业的资产和将来的收益能力作抵押，筹集部分资金用于收购的一种并购行为）很难进行。

　　但牟国瑞坚持认为，百仕通并没有在当前的金融危机中受到很大的影响，“因为在我们的资产负债表上并没有进行这么多的杠杆借贷，所以我们的资产负债表不会受到当前经济风波的很大影响。”他说。

　　不过，牟国瑞也表示：“金融危机对于百仕通公司的影响主要是因为银行会越来越保守，信贷也会减少，所以对于百仕通公司来讲，我们的融资和交易能力会受到一定影响。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现在很多公司的价格也会下降。在这种情况下，通过我们的杠杆交易还是能够带来不错的收益。”

　　另外，一个最大的质疑就是来自于中国政府（通过中投）入股百仕通所带来的巨额亏损。2007年5月，中投斥资近30亿美元以每股29.605美元的价格买入百仕通股票，但是目前百仕通的股价约在17美元左右，也就是说，中投入股百仕通已经出现约12亿美元的账面亏损。

　　“股价波动我们很难预测，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工作，为我们的股东产生更高的收益。现在不仅仅是百仕通公司的股价在下降，很多其他金融公司和资本市场都在往下走。所以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工作，使公司能够产生更高的收益，希望以后往好的方向发展。”牟国瑞表示。

　　掌管千亿美金的“小”公司

　　从统计数字上来看，百仕通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它提供投资银行、私人股本、房地产、对冲基金、公司债券等各种服务；它拥有89个高级执行董事和其他投资、咨询专业人员近640人和全球1300多名雇员；它控制近50家公司，每年有超过850亿美元的收入；截至目前，完成的交易总值超过1600亿美元；集团旗下拥有的公司若相加起来，可能逼近财富500强企业的前20名……

　　但是，牟国瑞却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百仕通是个“小”公司。

　　“百仕通公司最早的起步是以一个小的合伙人的形式建立的，所以到现在我们还是保留了原来这种小型机构的紧密工作文化，而且我们的员工流失率也非常地低。”牟国瑞说，“现在百仕通从事私募股权基金的专业人员有110名，而我们的纽约办事处一共只有50名员工，所以每年圣诞晚会的时候，我都可以说出每一个员工家里发生的新事情，比如谁家添了宝宝。”

　　百仕通集团创建于1985年，由皮特·皮特森（Pete Peterson，曾历任雷曼兄弟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及美国商务部部长）和他的老下属史蒂夫·施瓦茨曼（Stephen Schwarzman，曾任雷曼兄弟收购并购委员会董事长）创立，总部设在纽约。

　　百仕通以4名员工、40万美元起家，第一桶金来自于代表Sony公司出价20亿美元收购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现在，百仕通已经成为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当中最为活跃的一个，并且以高投资回报率闻名，有“华尔街赚钱大王”之称。如自1987年起，其企业股权的年均投资回报率为22.8%；自1991年起，其房地产业务的年均投资回报率为29.2%。

　　百仕通的另外一大特色，是被称为全世界最大的独立、另类资产管理机构。因为和传统的、咄咄逼人的敌意并购不同，百仕通强调“帮助和教育”被并购企业，这也是创始人皮特森和施瓦茨曼在敌意并购盛行的上世纪80年代就为公司发展定下的一条基本准则，并被认为是百仕通无往而不胜的法宝和标志性策略。

　　“作为百仕通公司的组织构架以及能力来讲，我们不光靠买进和卖出赚钱，同时我们还有非常良好的运营团队，帮助我们持股的这些公司进行改造，把他们变成运营更良好的公司。”牟国瑞对百仕通的并购理念和赢利模式解释说，“比如我们投资印度的一家制造企业，我们就可以将欧洲、美国的客户或者供应商等介绍给这些企业，这样可以使它更快地成长为全球性的企业。”

　　对话牟国瑞：

　　美国金融风暴祸源监管失控

　　问：《中国经济周刊》

　　答：牟国瑞

　　问：对于百仕通来说，中国市场意味着什么？奥运之后，百仕通对中国市场的看法有没有变化？

　　答：对于我们来讲，中国是一个最关键的国家，因为无论是从人口、经济增长速度，还是从贸易角度看，中国都是美国以及其他很多发达国家的重要贸易方。我们认为中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性市场，我们会在中国涉及经营不同层面的业务。

　　而奥运会也使得我们强化了这样一个认识，那就是我们非常看好中国的未来。通过奥运会我才发现，中国有这么多优秀的运动员。中国的组织能力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我觉得几乎每个美国人都看了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转播。

　　问：对于美国7000亿美元的“救市”计划，现在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您对此有何看法和判断？您觉得“救市”有用吗？

　　答：举个例子来说，原来账面上值1美元的抵押贷款，在正常市场上卖60美分，但是由于金融危机，现在可能只能卖35美分。但是美国政府还是希望尽可能的用60美分的价格买进，这样就可以让深陷次贷危机的银行脱身，银行账面上虽然有亏损，但还不至于破产，还能持续下去。以后美国政府还可以把买进的抵押贷款再卖出去，所以这7000亿美元不是白花了，可以把它看作是对信用的拓展和延期。

　　我想现在美国政府正在做的就是给金融市场注入更多的流动性，可以使银行能够把资产进行出售，这样就可以度过周期性的市场风波。

　　问：随着雷曼兄弟的破产，美国五大投行已经倒闭三家，其他两家也在进行业务转移，您对此有何看法和观点？

　　答：这也是一个好事。美国现在遭遇了很大的金融风暴，高盛、摩根士丹利也都要转行了，要做银行控股公司，所以他们要去做存储业务，因为这样可以有更多的资金来源。美国现有的金融市场监管体系是在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之后建立的，之后监管体系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但是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很多变化，特别是证券化业务，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在监管方面，肯定要对以前监管不够或者没有监管的金融行业如衍生品、抵押贷款、证券业务等加强监管，这样能够提高这些行业的安全性、透明度，使监管更加协调、整合，能够提高金融市场的稳定性。我觉得美国的金融市场不会发生什么根本性的变化，对一些行业加强监管的同时，不会窒息这些行业从业人士的创造力和经济发展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