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世纪》-财新网
作者：温秀
银行再融资定局
3月20日，虽是休息日，几家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大股东代表，仍在反复测算几家大行最新的资本金缺口。
自中行A股发行可转债加H股配售的方案出炉后，工行（601398.SH/01398.HK）和建行（601939.SH/
不过，直到提请董事会审议的前一天，这些银行的方案仍扑朔迷离。不仅因为各行资本充足率水平的动态变化，亦要将市场承受能力、股东认购能力、市场消化能力等因素统筹考虑，减少对市场的冲击，照顾到新老投资者的利益，但不同方案对银行自身的资本金补充效率和质量会有差异。
3月26日，建行原定提交董事会审议的再融资计划临时撤销，有关方面表示还要“再想一想”，延期讨论。知情人士称，建行在2009年末开始着手研究再融资，前后提出了六七套备选方案。再三探讨和权衡之后，一份有别于工行和中行（601988.SH/03988.HK）的融资方案得到了各主要利益相关方的初步认可，内容包括A股定向增发与H股闪电配售。
但最终，在即将提交审议当天被临阵叫停。此前一天的上午，工行方案刚刚水落石出——不超过250亿元的A股可转债加上不超过20%的H股配售授权，与中行的路径选择如出一辙。最早披露再融资方案的中行，将在A股发行不超过400亿元可转债，以及不超过H股总面值20%的配售。
此时，市场仿佛已经具备了消化了几大行再融资的胃口。三家银行的股价自1月中旬以来，呈现不涨不跌的胶着状态。3月26日，工行A股收于4.90元，中行A股收于4.23元，建行A股收于5.58元。由于配售更多地在H股市场进行，国际投行开始了新一轮对再融资项目的争夺，并传递出乐观的市场信息。“市场逐渐意识到，银行再融资并非洪水猛兽。”一位银行家如是说。
建行临阵延宕
为了再融资，建行准备了多套方案。
最早进行IPO的建行资本消耗时间最长，本应最早有融资需求。不过，建行在去年的信贷竞赛中，有意保持了克制，这使得建行的新增贷款总量在四大行中排名第四，加之建行2009年分三次累计发行了800亿元的次级债，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再融资的压力。但截至2009年末，建行的核心资本充足率为9.34%，资本充足率11.7%，高于当前的监管要求，但距离各界基本形成共识的11.5%的资本水平，仅一线之隔。
在几经比较后，建行有意选择与中行和工行颇为不同的再融资路径。比如A股定向增发与H股闪电配售。汇金公司有意参与增发，并约定认购较高比例，但未约定最低限度。
这一方案的好处在于，增发可以一步到位地补充核心资本，不仅能够提高资本充足率，而且资本质量也比较高。由于发行对象仅限于经选择的数家机构投资者，对市场的直接冲击也相对有限。而A股发行比例较高，可以适当调整建行A股和H股比例。建行上市时颇为特殊，A股所占比重较低。
但建行在3月26日召开的董事会最终没有讨论再融资事项。分析人士认为，原因应在于大股东汇金公司尚未考虑清楚。在建行的备选方案中，亦有和工行、中行类似的A股可转债加H股配售等方案。
由于可转债补充资本有时滞的特点，加之中行和工行已选择在A股市场发行可转债，所以建行本想避免短兵相接。而在H股，配售不会像A股的定向增发那样，将增发对象限制在十家以内，市场承接能力也更强。
目前已经完成再融资的招行以及正在推进再融资计划的交行，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配股。不过，从目前来看，三大行的最终融资方案虽然尚未彻底水落石出，但配股显然并非最优选择。
一位银行家举例称，如果选择在H股配股，其中一个主要的股东不是H股股东，则无法认购；如果该股东是H股股东，而无意认购，就无法实施。在主要股东尚未就如何参与，参与程度等问题有明确说法前，配股具有相当的不确定性。
工行意外融资
3月25日的工行董事会，则顺利通过了再融资方案，拟在A股市场公开发行不超过250亿元人民币A股可转债，并在H股市场发行不超过H股股本20%的股份。知情人士指出，工行效法中行方案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一种看法是，工行体量最大、底气最足，融资需求并不迫切，是年内最无融资必要的银行。另一种观点则是，考虑到满足审慎监管要求实现可持续发展，工行的再融资需求也在情在理，更重要的是工行融资规模较中行更小。
在三大国有银行中，工行上市最晚，当前的资本充足率水平确在相对高位，加之2009年1300亿元的利润，分红率为44.84%，利润留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补充资本金，所以在几家大型国有银行中，工行再融资的迫切性的确最小。
同期，工行的资本充足率和核心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2.36%和9.9%，远高于监管机构的规定，但较上年则出现了较大幅度的下降。
据工行董事长姜建清介绍，在2003年到2007年之间，工行平均贷款的增速仅为12.9%，在可比银行中处于较低水平，对资本的消耗有限。但去年为了落实国家的宏观经济刺激政策，工行加大了信贷投放，导致资本充足率水平下降较快，而今年也还有一定的资本支出，未来维持资本充足率面临一定压力。
前述接近工行的知情人士认为，考虑到如果不及时补充资本金，未来两年将面临较大的资本压力，加之其他可比银行亦有再融资计划，大股东也需要统筹考虑、平衡兼顾，所以工行也没有理由“不思进取”，选择缩量版的稳妥方案也在情理之中。
工行有关负责人称，有关方案采取两地融资的方式，减轻了对单一市场的资金压力。
“一份研究表明，在上市银行中，工行上市之初募集的资本的回报率位列第二，这说明我们给了股东很好的回报。”姜建清3月25日在该行的业绩发布会上称，工行将会非常珍惜、节约使用即将募集到的资本。
目标11.5%
资本充足率是银行的风险底线。目前，11.5%被视为监管部门认可的大型商业银行未来稳健经营的资本充足率要求，且要求商业银行持续动态地满足。
一家大型商业银行的高层表示，传统的8%的资本充足率标准，既达不到巴塞尔资本协议II的标准，也达不到银行业为实施新资本协议进行基础性测算所得出的数据。
此前，银行再融资面临的一个困境是，影响银行资本金的因素十分复杂，很难动态计算出银行的资本金缺口。
首先，需要扣除贷款增长对资本金的消耗。多位受访银行家均表示，2010年中国银行业比较合理的贷款增速或将保持在17%左右。
其次，还要考虑银行自身的利润留存所能够补充的资本金。而拨备的提取，也可在一定程度上补充资本金。有银行家粗略测算称，假设2010年工、中、建、交四大行新增贷款在3万亿元左右，则通过拨备可以解决300亿元左右的资本金问题，因为这些贷款将会按1%的比例计提拨备，计入附属资本。
此外，次级债的处置，及整个银行风险资产结构的调整，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银行的资本金压力。
率先披露2009年年报的中行称，2004年以来，该行已经通过利润留存方式充实资本累计超过1600亿元，而2009年，中行实现股东应享税后利润810.68亿元，增长25.96%。若分红比例接近44%，留存利润约455.30亿元，主要用于补充资本金。按照各行的公司章程，分红底线即在45%左右。
不过市场担心，提高资本充足率势必摊薄对银行的股本回报率（ROE），即降低盈利能力。对此，多位银行家均表示，将通过多种手段将这一影响降至最低水平，如大力发展中间业务等。
中行行长李礼辉透露，“去年我们有几十个基点的资本充足率，是通过调整资产结构来实现的。”中行称，会特别关注不用占用资本的中间业务的发展，提高其利润回报。
另一位银行家则表示，虽然再融资会导致其ROE略有下降，但由于每股净资产会有所提高，二者相抵，对股价的影响不会太大。
接近监管层的人士指出，为在未来三年里持续动态地满足11.5%的资本充足率要求，各家银行或将在首轮面向市场的再融资完成后，在今后两年通过发行次级债的方式，进一步补充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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