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锦：CPI进入上涨通道 抑制潜在过热风险

　　当前，全球金融市场的重心和格局正在发生变化，中国的金融改革也已经步入“深水区”。5月8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所主办的第六届中国金融改革高层论坛举行，众多经济学家就金融改革问题展开精彩论述。以下是搜狐财经的现场报道：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刘世锦：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是资产价格快速上升。我们现在价格的问题，去年出现了一个问题，大家一直感觉到有一个靴子一直没有落下。宽松的货币政策，将近四万亿信贷的投放。这么多的货币出来以后，落到什么地方去。为什么大家这么关注价格？我们关注比较多的是CPI。CPI目前整体上来讲，有一定幅度的上升。进入了以前的上涨通道。

　　我们现在关注广义上的价格，CPI、PPI、资产价格，这三个划分有一些相对重叠，但是大体上是这三个方向。可能我们目前所看到的是资产价格引起来的。我们要关注广义上的价格，还有一个微观基础上的变化，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中国经济出现了两个重要的变化。第一，我们证券市场发生变化。第二，房改，住宅的商品化。我们传统的商品市场的旁边已经起来了一个资本市场。九十年代初，房地产这个成规模的一个资产市场还没有起来，资产市场已经信号，而且在快速扩张。第二，九十年代初期我们确定了市场经济改革的方向以后，中国经济的增长模式发生了变化，就是由传统的计划经济逐步转向市场经济，市场经济能够带来的重要变化在中国发生了。其中最突出的一个变化，就是在计划经济时期，我们的经济典型特征是短缺经济。但是市场经济搞了以后，随着经济逐步的增长，经济是由短缺变成了一定程度的过剩。我的观点就是市场经济在一定程度上是过剩的。所以我们经常会看到统计局会讲，现在我们商品90%甚至95%以上是供求平衡，甚至供过于求的。过去不是这样，是因为我们现在搞了市场经济。所以我们在八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货币发得多了，马上会有物价的上涨，物价为什么会上涨？是因为这种商品供不应求。这种情况到2000年以后，特别是到2010年的时候，这种情况已经极少。一方面我们的货币是相当多的。计算机、手机、彩电、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是降价的。所以，通过供不应求而引发物价上涨的情况，普通商品的价格上涨这种情况已经相当的少见。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考虑一个问题，货币多了，他将会引起一个什么样价格的变化。我想可能是两点，第一点，他在进入商品市场的同时，也在大量的进入资产市场。另外，过去过量的推出供不应求的局面表现在商品上面，现在作为一种需求比较稳定，但是劳动增长率比较慢的物品。有一些物品的需求是比较稳定的，甚至有时候可能是比较快速的有一个需求的上升。但是他的劳动生产率的变化幅度非常慢。主要是具有不可再生、不可移动的性质、与土地资源关联较高的物品，比如说石油、天然气。房地产不是因为我们建筑房子的材料，不是因为我们房子里面摆的家具或者家电，而是因为土地，也包括农产品。为什么强调农产品？农产品是土地上生产出来的。所以现在过量货币进入商品市场的同时，追逐的并不是供不应求的商品，而是劳动生产率提高。所以我们看到了现在什么东西在涨价。

　　相反，如果说具有规模经济的、劳动生产率会大幅度提高的商品，他涨价的可能性不大，汽车现在会涨价吗？最近几年，一个是住房，一个是汽车，买房买车，价格会不会趋向紧张？房子到目前为止，任何一个时点上你买进去，都会涨价。但是汽车基本上都是大幅度贬值的。所以他很难成为过量货币追逐的对象。石油价格已经比前一段时间最低的价格高出很多，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欧洲其他国家，股市和其他大宗商品市场的波动，油价大幅度回落，铁矿石还在涨。几个大的巨头为什么对涨价那么有信心？是因为这种商品的特性。

　　农产品价格怎么样？当然现在我看到有一些论据，说中国的农产品供不应求。有那么一点点商品，即使有一点紧张，但是都不是很严重。90年代以来，中国因为农产品价格上涨导致的CPI上涨，都是在农业大丰收的背景下。什么问题？农产品，比如说现在农民可以在工厂里面，工业部门里面工作，一个月收入一千块钱，一年一万多块钱，就算一个月一千五、两千块钱，一年一万到两万的收入。但是他养猪可能是六千块钱，种粮食三千块钱。比较收益是比较低的。因为农产品这一块劳动生产率提高的比较低，他可能就不愿意去经营农产品。劳动生产率低的生产部门只有通过涨价这种办法来平衡收益。从这个角度来讲，农产品会不会涨价，和产品的供求平衡不一定有必然的联系。当然如果农产品供不应求，将会加剧这个趋势，反过来说，农业出现大丰收，农产品是不是就不涨价？不一定。

　　看看前景展望和政策的选择。讲几个大的判断：

　　第一，增长的动力结构已经初步回归正常，增长动力不应有太大的问题。

　　第二，投资有所回落，有人担心会不会出现二次探底。我想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基数的原因，去年到三季度，经济回升，所以今年即使保持一个持续的投资增长速度。

　　第三，由于基数的原因，也有可能下降。我们看到一季度的数据，如果从登记来讲，GDP增长10.9，这样的趋势要不要继续保持下去？保持下去是什么结果？经济可能过热。

　　整体来看，2010年的增长将会出现前高后低的态势。当然这样一个变化还是在比较高的水平上出现的。全年保持9%到10%之间的增长，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中国经济目前的潜在增长率的水平也就是在10%左右。如果超过10%，达到11%，中国经济会有过热的状态。比较好的状态是9%到10%。

　　这是一张经济的指数，蓝色是先导指数，红色是同步指数。在去年的年底和今年年初，先导指数已经开始调头向下了。同步的指数开始有一定的回调，但是所处的位置还是很高的。

　　现在全球经济还面临着不确定性，欧洲一些国家，希腊、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家整个经济发展的基础比较差，债务危机。对回升的过程带来了不利影响。但是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这些问题，也不排除会有比较大的折腾，但是整个全球经济回升的趋向，因为主要的经济体目前已经相对比较稳定，但是对欧美日一些国家经济恢复的前景，它恢复得不错，我们现在用得比较多的一句话就是回升的过程已经开始了，但是这个过程充满了不学习性、不稳定性等等，就算是恢复得相当好，好能好到哪去？也好不到哪去。因为这些经济体，过去正常的年份英国经济能增长1%就不错了，日本能正增长就不错了，美国能增长2%就不错了。我们通过这次危机以后，我们发现，金融业毕竟是一个指数。欧美国家新的实体经济的增长点在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看清楚，如果没有看清楚，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这些经济就算恢复了以后能好到什么地方去？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张图是希腊这两天发生的情况，已经由经济危机转变成了社会危机。国内从价格的形成情况来看，最近国务院出台了关于抑制房价上涨的政策，使房价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回落。如果房地产市场上被我们称之为最重要的资产价格，如果它回调的话，但是我们整个经济波动的水平还是比较高的。经济运行的速度在加快，货币的运行速度也在加快，过量的资金如果存在，他会到什么地方去。所以下一步对CPI的影响，PPI涨起来了，资产价格现在即使回调，还是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平上。它会不会传导下去以后，对CPI会有影响。所以下一步我们对CPI还是应该有比较多的关注。

　　这和某一种商品直接的涨价没有关系，如果CPI上升肯定是要素成本上升引起的推动性上涨。一个历史经验，货币供应量，M1、M2与CPI之间比较强的相关性，大体上有6个月到12个月。但是总的来讲，经过一段时间以后，他也会发生。这也是最近一年M1、M2、CPI的变动趋势。

　　因为去年我们的货币增长量很高，经过一段时间以后，CPI会不会上去，这样的规律是不是不起作用。今年政府提出的CPI的控制目标是3%。现在看来，要实现这样一个目标，这应该是比较理想的目标，但是会有比较大的压力。如果超过3%，最好能控制在5%以内。这样的一个目标还是我们值得追求的，但是要实现这样一个目标，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总而言之，下一步当资产价格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以后，对CPI的问题我们也要有更多的关注，把它控制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同时，我们的经济增长这样一个势头能够得以维持。所以宏观经济政策下一步的重点难点在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到防通胀、抑制泡沫之间的平衡。既要抑制潜在的过热风险，也要防止在某些方面收缩得过快对实体经济的恢复造成伤害。尤其要防止陷入“滞胀”困境。几个有一个比较大的涨幅，但是经济增长的动力还是很多，滞胀从中国现阶段来讲，国际上一个传统的概念，所谓滞胀就是经济增长停滞了，在中国不可能出现所谓的副增长，但是如果我们的增长率低于8%或者7%了，我们的承受能力就非常可怕。所以这些年我们经济增长目标定在8%，如果我们经济增长的动力减弱，物价水平又下不来，这就是中国式的滞胀，这是尤其要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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