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正在大肆宣传的大卫·霍克尼的展览,如果你去看了,就知道英国佬究竟有多保守了。倘若再对比眼下红得发紫的达明·赫斯特和翠西·艾敏等人,则更加一目了然。多年来,"英国年轻(现在是中年)观念艺术家"——YBA的名声被看做是国家荣誉的一个污点。
自卢西安·弗洛伊德驾鹤西归,大家心照不宣地把大卫·霍克尼看作是英国"最伟大的在世艺术家",这其实很无趣——看起来,似乎霍克尼继承了弗洛伊德的衣钵,但是,这个设想的基础是什么?众所周知,霍克尼已经不再年轻,而且他是仅存的依然在用双手创作作品的"老匠人"——但是,仅仅因为活得比别人都老,就可以称之为弗洛伊德的接班人吗?如果这还不足以称之为"保守",那么,更有意思的事实是,在整个英国,迄今没有一位权威人士用过"伟大"这个词来描绘雷切尔·怀特瑞德(Rachel Whiteread)或者安东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当然以他们的声望来讲可能还不够资格——但是布丽奇·黎蕾呢?难道是她的作品太抽象了?还是她的性别不对?!
长久以来,英国佬对当代艺术总是装模作样地不够真诚。比如1993年,怀特瑞德获得了透纳奖,英国中产阶级们似乎完全被"当代艺术"这玩意所吸引,也似乎十分享受它所带来的争议,但在内心深处,他们却彻底怀疑人们对当代艺术的需求。诚然,"伟大"是一种神话,每个人都难以华丽地去低调,但是,对于20世纪90年代的英国文化,英国人的保守真的放错了位置。
对于"弗洛伊德的接班人"这样愚蠢的观点,我们也许需要重新审视弗洛伊德这个人——他并非因为有一双可靠的手而赚到"伟大"的称号,在成为伟大的艺术家之前,他不单单只是一个耐心而本分的工匠。他是一个极度原始、严厉、残酷、世俗和严肃的,观测人间境况的观察者,他的艺术成就给现代英国文化所带来的深刻意义堪比哈罗德·品特的戏剧和艾略特的诗歌。换句话来说,他是那种使人不安的当代艺术家,而不是"保守派"。事实是,出于对一个世纪以来最具有创造力的一个生命的敬畏,"英国最伟大的在世艺术家"这个头衔需要暂时悬挂一段时间。我们不能为了填补这个空缺就找一个还算本分的老男人凑数,"画饼充饥"只会暴露我们看似如此"绝妙"的文化之中所隐藏的狭隘和胆怯,同时,也暴露了英国佬对"伟大"这个概念理解的狭隘和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