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燕绥：政府急功近利 中国版401K不是技术问题

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 杨燕绥

　　从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获悉，经国务院批准，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受广东省政府委托，投资运营广东省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结存资金1000亿元。在接受搜狐财经专访时，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表示，中国已步入老龄化社会，面临深层社会问题。养老金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是中国把它弄得复杂了。养老金可以拿出一部分入市，但必须采取信托监管模式，将风险降到最低。

　　面临深层社会问题 老龄化中国是美国3倍

　　目前，需要引起政府重视的是中国的老龄化问题。杨燕绥说，“中国老人倒在地上我们到底要不要扶？扶完以后会不会有好的结果，这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从这个角度说明中国还有许多政策需要完善。在进入超老龄化的阶段，社会政策和社会文化无法统一协调，就会产生老龄社会危机。

　　美国从老龄化进入深度老龄化用了90年，“中国从2001年进入老龄化到深度老龄化阶段，只用了30年时间，速度是美国的3倍。”杨燕绥说。快速步入深度老龄化阶段，有很多问题需要引起我们重视。曾有学者撰文疾呼1000万元都不够养老，文章提醒了很多人。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主要针对广义货币供应量（M2）超发后通胀高企，1000万元就不值钱了。

　　中国的老龄化速度是美国的3倍左右，中国的养老金储备资金能够解决我们将来的养老问题吗？杨燕绥表示，社保基金公开年报现实储备资金有9000亿元，还有3000亿元企业年金。 1.2万亿元等于不到2000亿美元，不到美国养老金的1%，显然，这是一个深层社会问题。

　　养老挂钩通胀 1000万养老确实不够

　　老龄化问题必须深入研究，它涉及到老年人生活的风险和保障。政府和媒体常常会把养老金概念随意放大，实际上养老金并不能解决养老危机深层次的问题。政府发了一点点养老金就说是养老保障，混淆概念甚至偷用概念，其实是放大了养老金效应。所以，一定要严格界定养老问题。

　　她表示，要全面看老龄化的问题，针对人口老龄化的情况全面看，主要就是这四个方面：养老金、老年医疗保障、老年居住和照顾和老年护理的购买。养老金的界定是老年人日常开支的现金流，它只解决这个问题，加上老年医疗保障、老年居住和照顾和老年护理的购买三个问题才是老有所养。

　　现在是30岁为60岁以后存养老金，解决将来的日常开支。“今天养老金能买十碗面，20年后还能买十碗面，跟通货膨胀挂钩。”杨燕绥说到。但是，把养老金拿出来去买医疗、住房、旅游和人工护理等，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三方面的成本上涨和日常生活成本上涨是不一样的。要纠正一个错误的概念，大家认为有养老金就足以养老，这是不行的。养老金实际上买不去其他几项养老服务。中国老百姓需要改变惯性思维，不是货币就能养老，也不能完全靠政府养老，这个幻觉都要剔除。所以，北师大钟伟教授一千万不够养老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他主要针对通货膨胀问题。有人觉得危言耸听，实际问题比他的说法更严重。通胀主要是物价问题，像养老服务、房产和老年护理等肯定比现在请一个博士生都要贵。综合起来看，人们需要培育养老资产，做好养老规划，应对老年风险，这是现在应当全面看的问题。

　　养老金入市风险小 监管须靠信托模式

　　养老金从哪里来？她分析到，实际上养老金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是中国把它弄得复杂了。养老金有三个方向：第一，来自政府，交了社会保险费用，政府会发放基本养老金。第二，雇主作福利提供的第二份养老金。第三，个人购买的商业保险，或在银行储蓄养老金。总得来说，政府、企业和个人三个来源。三个来源会进两个帐户，一个是社会公共账户，一个是个人帐户。法律规定由个人决定养老金的资产组合。所谓资产组合就是个人帐户的养老金组合。比如20%买股票，30%买基金，40%存银行，10%用于其他形式的消费。由个人根据年龄来做投资决策，这样的方式可以委托商业机构帮你操作。比如说我30%买股票，就交给证券公司去负责。

　　“养老金资产组合中有一部分总是要进资本市场的，但不是全部。”杨燕绥说。社保理事会从2000亿总投放100亿，占比0.5%，风险几乎不存在。从资本市场尤其是股票来看，它的平均收益高于基金和储蓄，长期投资有一部分放进去，但不是全部，其实是受益的。养老金人人都要存，锁定帐户滚雪球，使它在资本市场上有量，将来的受益是可观的。

　　在杨燕绥看来，资本市场必须有短期、中期、长期投资。中国资本市场缺乏长期投资，炒短线的多。养老金市场要培养一批经理管理养老投资，打造稳健有收益的养老金投资风格和文化。

　　杨燕绥称，养老基金是锁定帐户长期积累，它具有雪球效应。所以，证监会主席郭树清多次谈及401K，老百姓也很关心。在信托模式上资产独立以后，养老金的雪球滚动非常快。401K的资产属于个人，谁来管理呢？存在银行或是存在养老金管理公司都可以。但是，必须按照信托方式管理。资产是独立的，永远属于个人。虽然现在规定不准领取，没达到退休年龄就不是受益人，但这部分财产是独立的个人财产，留给将来养老的受益人。

　　谈到养老金监管模式，杨燕绥坚持自己的观点，必须采取信托模式管理。信托模式会抑制机构风险，养老金永远是自己的，不属于别人，机构倒闭抵押不会动用养老金，就没有了产权风险了。

　　政府急功近利 中国版401K不是技术问题

　　她认为，中国的问题在于社会养老保险结构不够完善，社会养老保险费率28%，企业上交20%，个人交8%，根本没钱去构建中国版401K。“到今天为止，中国没有养老金的财政预算，想起来就给，差多少给多少，你要有我就不管，没有我就给你补贴，现在补了近2000亿，一直在补，不公开做预算。”她说，这使企业费率太高，大部分企业连社保都交不起，能交的起的只剩大型垄断国有企业。他们能交，而且交的最多。

　　中国版401K一直备受关注，杨燕绥认为，不能照搬美国模式。中国需要政府让税，对第二支柱养老金员工让税。“做好401K不是技术问题，政府短期行为急功近利，需要改进要为中国未来老龄人口准备一点资金，才会产生中国的老龄人口红利。”她说到。（文/孟德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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