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报： 会场上怎么有『一哥』

　　广州部分部门领导开会找“替身”，副市长恼火。这是6月14日的新闻。市里开消防会议，根据要求，参会的是各部门分管负责人，但不少部门领导没有到场，例如文广新局到会的就是一个副处长。

　　报道说，“副市长谢晓丹十分

　　恼火，他点名让市文广新局到会的副处长给该局"一哥"捎句话，让其重视消防”。这是转述句式。用直接引语，谢晓丹对文广新局到会的副处长说：“来参会的副处长，回去向你的老大报告……”

　　印象中，广州副市长为开会发火不是头次，搜索了一下，果然。2011年4月9日，仍然是消防会议，媒体报道“一向温和的副市长陈国”发了火，因为很多座位从头到尾无人。2008年2月27日的质监会议，广州市副市长曹鉴燎发火，因为一些区不按要求派区领导参加，只派普通工作人员与会，却签区领导的名。

　　近些年里副市长发了几回火，但没能够解决问题。这还只是开会，别的事呢，即使不说比开会难管，至少不会比开会好管吧，又会是怎样呢？

　　当然，开会是令人十分头疼的事情。今日世界，文山或是国际惯例，会海却是绝对的中国特色。治理文山有何办法，没太听说；治理会海，却不时有新闻传一下，例如“无会日”，例如“设立开会秘书代替领导开会”等等，却都是被赞扬的。

　　人们有时关注到开会稀拉，就要求整顿会风；有时人们关注到文山会海，就要求整顿会议本身。有时关注到主会者的恼怒，有时关注到与会者的无奈。但以会治事，这个基本的态势从来未曾改变，治理模式已经与会不可脱离，而对待会议的态度则在分裂之中。

　　其实我更加关注发火后的语言，2008年曹鉴燎发火，说的是“管打假的人还造假”；2011年陈国发火，说的是“让没来的人，给我个书面材料，说明原因”。到了今年谢晓丹发火，用词中有了“老大”、“一哥”。

　　我们当然都知道“老大”、“一哥”的意思，就交流的有效而言，这样没有什么问题，但政府部门的首长，何时变成了部门公务员的“老大”和“一哥”呢？或许，这样的说法已经流传很久了，但现在终于可以在会议上使用，报纸加以引用也浑然不觉，没有异样。黑社会语言与官场语言，无缝对接了。

　　2010年，一家叫紫金的采矿企业污染福建汀江，累及广东潮汕水系，全国震动。当时，社会上又流传企业用封口费堵住媒体的说法，有媒体表示收到了信封，该企业的宣传部长出来回应，立下砍腿毒誓，称“如果有拿钱堵记者嘴的事，我的腿将被人砍掉”。

　　2011年，东莞市委书记出席记者节活动，讲话说，以后“谁对不起媒体，我就对不起谁”。讲得不少媒体人心热眼红，但比起“谁影响嘉禾一阵子，我就影响他一辈子”有何高下？而后者又跟慈禧有什么区别，老佛爷一定要拿海军经费建园子，说的就是“今天谁让我不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快”。

　　今日官场上，做好事、做坏事，容或有别，说的话在理或者不在理，或也有差，但基调总是一样的，底色总是不变的。治吏靠发火，办事靠“瞅眼头”，说话哪怕带笑，也暗含威风乃至杀机，现在就连腔调都统一到“老大”、“一哥”的路子上去了。不说别的，光是这权力的精神气质，要说这算“公仆本色”，你能信？ （作者为知名杂文家）来源华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