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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鲁:我做工作不是为了升官

来源:南方周末

  陈小鲁的中国梦:一个人人坚持独立人格、独立思考的社会

  中国走向平等,应该保护人的权益,我在这种情况下就要按照我的想法来,就要坚持我的独立人格、独立思想。

  我们这么小的公司,还要接待这领导那领导。土地要批,物价问题也要批。这些东西在国外都是很

少见的。我们想要一个正常的社会。

  我做的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应做的事情,放在正常人身上可能得不到什么赞扬,我一做就得到赞扬,并不是因为我怎么好,是因为我的父亲。

  陈小鲁的家在东城区一处巷子的深处,初冬的北京尚未换上萧瑟。胡同之外,是如织的游客、拥挤的小吃摊,还有印满了毛主席像与雷锋画像的流行T恤;而在胡同尽头,青砖铁门的旧宅里,摆满了木雕、绘画与书籍,67岁的陈小鲁在其中回忆着往昔:“很多迷雾仍要解开。”

  他是陈毅之子。许多年来,作为背负父辈盛名的“红二代”,陈小鲁始终远离喧嚣。如今他却主动站在了历史的聚光灯前:2013年10月,他组织了一场同学会,并公开向“文革”中被批斗的老师致歉。

  67岁的陈小鲁总会想起父亲告诉他的两句话:一句是“别有优越感”,另一句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父亲有很大的功劳,但他认为这些都是战士拿鲜血堆出来的。”陈小鲁将其视为告诫,“‘文革’也一样,不反思,那些血就白流了。”

  昔日八中那个年轻的学生领袖,如今已近古稀之年了。镜头前,陈小鲁陷入往昔回忆:“很多时候,我随波逐流。但我还是能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没有随风倒。这是我聊以自慰的。”

  “文革”时,反思就开始了

  南方周末:今年,你带头为“文革”批斗老师的行为公开道歉。你是否曾想过,为什么当时一群孩子要如此凶狠地打他们的老师?

  陈小鲁:1966年我们在学校,突然间团组织没有了,老师没有了,校领导没有了,父母没工夫管你了。你被放在一个绝对自由的环境里,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成为一个战斗的人,可以成为一个红卫兵,可以随意批判校领导,你对什么不满意,写稿子送到印刷厂免费帮你印。

  我们年轻人崇拜毛主席,响应毛主席号召。谁是阶级斗争对象?老师和校领导。学生和老师、校长之间一般就有矛盾,矛盾激化后,我们得到宣泄的机会,没人管,可以随便批。“文化大革命”就是从北京先搞起来的。北京八中、女附中、四中……利用青年的热情,第一波冲击是中学,第二波在大学,然后慢慢扩散。

  南方周末:你什么时候开始思考“文革”?

  陈小鲁:《人民日报》之前的社论说:“文斗才能触及灵魂,武斗只能触及皮肤”,但是后来我们八中的书记自杀了。受虐待,忍受不了自杀的。他死了之后,脖子拴着线,吊在那里。我们把他火化了,还要在全校讲这是自绝于人民。这个事儿让我思考,中国话怎么说?人命关天。

  南方周末:这个思考带来什么转变吗?

  陈小鲁:我们后来成立西城纠察队,就是不满意当时红卫兵的暴力行为,要制止教育。你想想新中国成立64年以来,什么时候允许老百姓自己成立组织?我们实际只是个纠察内部的组织,不是造反的。一开始,是到北京车站负责维护秩序。后来跟造反派发生冲突,变成了运动的泛滥,结果就是天下大乱。再后来,总理把我送到部队去了,隔离起来,保护监督。

  南方周末:作为红二代,你被保护起来了。

  陈小鲁:总理这个安排是非常巧妙和智慧的,大家都满意。我在部队可以发展提干,对父亲和我,都是最好的一种选择。到了39军后,我也没改名字,大家很快就知道了。很快我就成了沈阳军区最年轻的团职干部。

  但是,形势很快又变了:1975年兴起了批邓、反右倾翻案风运动,我所在的团又是军区“学习小靳庄”的典型,而小靳庄是江青抓的点。我是政治部主任,要主管“批邓”和“学小靳庄”。一个青年干部,你不做也不行,违心的话必须得说。

  “文化大革命”我们全情投入,我从一个冲动的造反学生,到一个自觉的革命战士,真是为了革命、国家。但到批邓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给岳父写了信:“道不同,不与为谋”,申请了调动。我不会因为名利或者迷信毛主席而跟风批邓——这表明我的一个转折,这是我“文化革命”中最大的收获。

  当了头、造了反,就得负起这个责任

  南方周末:你不希望再像过去那样?

  陈小鲁:批邓结束后,“四人帮”一粉碎,我就下了决心:我这辈子不再说违心的话了。当时觉得“四人帮”粉碎之后,就搬掉了中国发展的一个大石头,中国走向平等,应该保护人的权益,我在这种情况下就要按照我的想法来,就要坚持我的独立人格、独立思想。

  南方周末:所以,多年来你一直在为“文革”道歉?

  陈小鲁:1988年,我们成立同学会,就是为了解决同学之间的一些隔阂;两年后成立“奖教基金”,补贴母校教师的生活,也是对被批斗的老师有一份愧疚。

  政治运动给我们的人生打下一个烙印。过去,私下里也有很多同学道歉。你去反思的话,你会学到很多东西。你不去反思的话,那么重大的损失就白费了。不能说“文化革命”人人有罪,我们当时1000个人,是不是人人都造反了?不是。是不是人人都当头了呢?也不是。我当了头、造了反,我就得负起这个责任。

  “文化革命”从来离我们不远,我经常引用的是砸日系车主的事情。我们正在整理一部北京八中“文革”大事记。希望把这段历史留下来。八中有辉煌一页也有黑暗一页。我们既不能忘记辉煌,也不能忘记黑暗。

  南方周末:“文革”后你去了海外工作,这段经历给你带来什么?

  陈小鲁:1976年我调入总参二部后,当然是参加学习,从人民解放军外语学院毕业。1981年我去了英国,做驻英的武官助理,主要工作是研究英国的军事情况,当时我们的政策还是联美反苏嘛。

  到英国前,我从书本上唯一了解的是“伦敦雾”。结果下了飞机,蓝天白云,草是绿的,还很暖和。那时我才知道:我们的宣传过时了。

  英国的国防部长坐地铁上班,他们的25号高速公路就差几公里连不上,因为一个老头不肯让房子被拆掉。报纸上刊登着他的照片,端着猎枪,谁来跟谁拼命的样子。那时我很感慨,他不卖他的土地,国家保护,强征不了,不像我们。

  南方周末:但4年后你就选择回国了。

  陈小鲁:我在英国待了四年半,回到中国却发觉自己落伍了。国家的变化也非常快,三中全会也开了,改革开放的口号也出来了,中国发生着非常大的变化:我记得1983年放假去温州玩,很惊奇那里有了夜市、小摊,小市场半夜都做着生意。

  “文革”我在部队时,那里的农民干了一年还欠大队三毛五毛钱;到了1980年代,农民就有钱了。改革开放的势头这么猛。那时农村搞承包制,工厂也要承包,我回来发现听不懂,很多人说我落伍,语言还是五年前的语言。我就想不能差太远了,1985年就回国了。

  改革不会停

  南方周末:你后来怎么去政治体制改革研究所的?

  陈小鲁:当时有同学推荐,我觉得这是中国的大事,欣然领命。1986年,我就到了中央政改研讨小组。1987年10月,研讨小组变为研究室,成了中央一个正式的部级机构。

  南方周末:研究室里你负责什么?有留下什么记忆吗?

  陈小鲁:看到了中央的运作过程。成果就是形成了十三大报告。研究室本身内部是很民主的,什么话都可以讲,用不着看领导眼色行事。我在研究员里算最大了。其他研究员都比我年轻,思想都敏锐。我们提出了很多问题,领导就讲:研究室内可以放开讲,不打棍子,我们探讨嘛。

  那时候关于司法改革的东西,都请像江平这样的权威,他们讲很多,我们做记录,我也懂了许多东西,政治的,法律的。比如公检法联合办案,直到现在还要改这个东西。

  后来我还做工会研究。现在没人为劳动者讲话,才会有“黑砖窑事件”。我们那时调研就有这个端倪了,很多工人说,你们这个工会,不能保护我们工人的利益。现在越来越明显,不能老是“御用工会”,不能光收会费、看电影就完了。

  我们还研究了“危机处理”,对当年社会动乱的可能性进行分析。主要是1988年,物价飞涨,经济不稳,社会也比较动荡。十年改革有成就,但是也带来很多社会问题。这样,我们就去着手搞些调查,跟团中央的领导交流过关于学校的问题,跟工会谈过工人的问题。

  不过可惜,还没调查完呢,到了1990年代,研究室就撤销了。那一阶段的改革尝试也画上了句号。

  南方周末:现在来看上世纪九十年代处于改革漩涡中心的政改研究室、农研室(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你怎么评价身处其中的那批人,包括自己?

  陈小鲁:经历了“文革”,从十年动乱里走出来的人,他们对体制的弊端有认识,也有热情迫切地想去改革,在单位是改革先锋和闯将。他们对中国的改革发展,做出了很多贡献。至于说他们有没有什么错误和问题,当然有,一群年轻人一腔热血。

  我做这些工作不是为了升官。有一次,杨尚昆问我,你对工作有什么想法,我当时说我没想法,我的字典里没有升官这个词。我自认为,1980年代末,我还是能够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没有随风倒。这是我聊以自慰的。

  南方周末:后来为什么选择了脱离体制?

  陈小鲁:1992年,我提出了转业,离开39军,不是因为在那儿升不了官,如果我在那儿待着,我很快可以提起来。但没办法,我不是这块料。我也不想从政了,有选择让我去证监会,我不去。

  我先去了美国讲学,美国的一所大学邀请我做冷战史研究,我去做了三个月的访问学者。同一年,我还去了新加坡东亚研究所,讲了一次中国的政治改革和经济改革。

  我也会和这些国外学者聊起中国。我说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神一样的领袖,需要的是持常人见解的领袖,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恩格斯说的。否则他不懂得民间疾苦。我就跟他讲这个道理。他们说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他们也会问中国的前途。他们比较悲观,我却认为改革不会停的。我想起还在研究室时,办公室就弥漫着悲观,他们都比我有学问,我这个人读书第一不太用功,第二也没有读过正规的大学。我只有直觉,直觉是在生活中形成的。

  我们想要一个正常的社会

  南方周末:所以后来你还是回国了?

  陈小鲁:对,我回到中国,而且还得找点活干啊。养家还得糊口。我目标也没有太高,够吃喝活得下来就行了。所以我选择了下海。

  我这个下海了就一去不复返了。不下海我没有路可以走,我不愿意到国家机关,又不愿意到事业单位。你没有别的地方去。不想在体制内,只能到体制外,只能是自己打拼。

  南方周末:一个“红二代”下海经商,会有阻力吗?

  陈小鲁:肯定有过,有些老太太看了不干了,给领导打电话,说怎么搞得陈毅的儿子下海了。我说老太太老脑筋,我就是想下海呗。你就这么说,小鲁爱冒险,下海要是搞得不好,给个救生圈,回来就行了。

  1993年我就到海南去了。海南要开发亚龙湾,几家公司联合成立了一个股份制的公司,我做了总经理。难度比较大,后来搞宏观调控嘛,贷不到款,我在那干了一年,就干不下去了。

  1993年成立了标准国际,开始做投资咨询这一块。主要的工作,就是支持国企在海外上市。从国外的资本市场上筹钱。

  这是我们所长。我们有些关系。当时一些国企对走向世界根本没概念,他对国外投行也不是很信任,需要顾问做个客观评估。我们也做很多公关的工作,政府公关。比如,广深铁路H股在海外上市,我们做它的顾问。我出面找到了计委副主任,找到了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等等。我们做得还是比较好。毕竟老爷子在那里摆着,不支持你也不会敲诈你。人说我们发财了,其实我们五六个人,干了两年,就挣了60万元人民币。

  南方周末:实际上,即使经商,你还是很难远离体制。

  陈小鲁:有个朋友是香港的,他的公司在香港上市,十几年他只见过官员一次,就是在上市那天,官员来宣读上市公司的规定。我们这么小的公司,还要接待这领导那领导。做项目当然要跟政府打交道。土地要批,物价问题也要批。这些东西在国外都是很少见的。

  我真想做生意应对客户就完了,交税就完了。我们想要一个正常的社会。

  下海几年,感觉的确也不好。我觉得挺没意思的。我感到我跟这个社会不适应。这些现实和我从小学到的东西、和我理想中的社会理念太不一样了。我有点理想主义化。

  1997年,我身体不好,主要还是觉得特没劲,所以我就退下来了。现在比较超脱了。

  南方周末:你似乎是个非典型“红二代”,更愿意从批评的角度去看问题。

  陈小鲁:其实都有批评,对现实都有不满,但可能很多人会有些顾虑,他们很多人是吃皇粮的,我是不吃皇粮的。他们有的说,你这么高调,没有人找你谈话吗?我说谁找我谈,我是纳税人,我供养你们。

  南方周末:道歉后你又站在了聚光灯下,能适应现在的生活吗?

  陈小鲁: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做的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应做的事情,放在正常人身上可能得不到什么赞扬,我一做就得到赞扬,并不是因为我怎么好,是因为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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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曹志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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