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收入增长
现状、问题与对策农民问题是“三农”问题的核心，而农民问题的关键是提高农民收入，因此，提高农民收入是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根本出发点和归宿点。农民收入问题直接关系到我国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发展方针的贯彻落实，直接关系到我国工业化、城市化进程的快慢，直接关系到国民经济能否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直接关系到农村社会稳定和国家的长治久安。
第一节 改革开放以来农民收入变化及其特征
纵观改革开放20多年来，农民收入增长历程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1978～1984年农民收入迅猛增长；第二阶段，1985～1991年农民收入在波动中缓慢增长；第三阶段，1992～1996年农民收入反弹回升；第四阶段，1997年至今农民收入又步入缓慢增长阶段。农民收入在各个阶段具有不同的特点和变化原因，分析这些特点和原因，有利于把握农民收入增长的规律性；有利于理解当前农民收入增长缓慢的情况；有利于制定促进农民收入增长的措施和手段。
一、第一阶段，1978～1984年农民收入迅猛增长
这一阶段农村进行了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主要内容的改革，极大的解放了农村生产力，调动了农民生产积极性，促进了农业和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1978～1984年，我国农业生产总值年均增长7.6%（按1978年价计算），粮食生产增长率4.9%，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由160.2元增长到355.3元，年均递增17.3%，扣除物价影响因素仍高达15.9%。农民收入增长速度远远高于农业总产值增长速度，是这一时期的主要特点。农民收入变化的特点还有：①家庭经营收入已经成为农民收入的主体。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使农户成为了独立的生产经营单位，使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紧密结合，调动了劳动者的经营积极性，家庭经营迅速发展。1984年农民从家庭经营中得到的收入人均285.4元，占全部纯收入的比重由1978年的26.8%上升到80.3%。②农民收入由实物为主转向以货币为主。1978年以前，我国农村长期处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状态，商品经济成分很少。1978年农民纯收入中实物收入占58.1%,货币收入占41.9%，而1984年农民人均纯收入中货币收入上升到58.1%，成为了农民收入中的主体部分，可见这一时期我国农村自给半自给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变有了很大进展。
这一时期农民收入高速增长最深刻的原因是农村全面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现生产制度的变迁。农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非常适应我国现阶段农业生产的特点和规律性，便于管理，降低监管成本；大包干式的分配方式有利于调动农民投入积极性，增强生产经营活动的持久动力；农村生产关系的改革为农村经济长期发展提供了制度基础，因此，农业生产的高速发展是不难理解的。除此之外，农副产品提价和乡镇企业的发展对这一时期农民收入的高速增长也做出了重要贡献。
二、第二阶段，1985～1991年农民收入在波动中缓慢增长
1990年农民人均纯收入为629.8元，比1984年增加了274.5元，增长77.3%。扣除物价影响因素，农民实际纯收入年均递增4.2%。其中1985年和1988年增长相对较高，分别为7.9%和9.3%；1986年和1987年增长相对平稳，分别是2.9%和2.8%；而1989年则出现了负增长，为-1.6%；到1990年农民收入有所回升，增长1.8%。因此，这一时期农民收入增长最明显的特点是在波动中缓慢增长。其他特点还有：①农业生产收入相对稳定，农民的二、三产业收入波动明显。1985～1990年农民二、三产业收入增长迅速，年均增长14.9%，在此期间不仅出现了1987年和1988年5.1%和28.7%的高速增长，也出现了1990年-5.2%的负增长。②农民现金收入波动非常大。农民现金收入增长速度1988年最高，为24.9%，1989年下降为10.8%，1990年进一步下降为3.3%。农民现金收入增速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国家农副产品收购资金不足，农村出现了“卖粮难”、“卖棉难”和收购部门“打白条”现象。
这一时期农民收入增长缓慢且异常波动的原因很复杂，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①农业生产基础不稳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业生产的技术基础没有得到多少提高。前一时期的高速增长主要是依靠生产关系变革的推动力和集体化时期形成的物质基础，随着改革的深入进行，农业生产基础薄弱的弊端显露无遗。一方面是农民还没有能力大规模增加投资，更新技术设备，另一方面是国家对农业的投入相对减少，农业基础设施建设落后于现实农业生产。这就决定了农业生产抵御风险的能力弱，加之这期间农业自然灾害频繁，因此农业生产基本上徘徊不前。②生产资料价格暴涨，抵消了农产品提价所带来的收益。这一时期从名义上看，农副产品收购价格提高很大，6年提高了64%；但同期农用生产资料价格上涨了58%，农村消费价格上涨61%，基本抵消了农产品提价的好处。据测算，1986～1990年农民从提价和劳务价格上涨中得到的收益人均为196.8元，由于购买商品和劳务价格的上涨而多支出了230.7元，收支相抵，实际上农民人均减少收入34.3元。③乡镇企业与其他非农产业受宏观调控的影响大。1989年为了治理通货膨胀，国家决定实行宏观调控，紧缩银根，控制需求。结果乡镇企业受到了很大冲击，1989年和1990年乡镇企业分别比上年减少了19.5万个和18.2万个，从业人员分别减少了178.7万人和102万人；许多在城市或外地打工的农民只好回到农村，农民来自非农产业的收入下降，并出现大幅度波动。④农民负担加重，影响农民增收。1985～1990年农民人均负担的国家税收和集体提留由18.4元上升到38.2元，年均增长15.7%；特别是1989年和1990年农民负担增长率大大超过农民收入增长率15.5%和12.5%。
三、第三阶段，1991～1996年农民收入反弹回升
1991年农村经济基本上从3年的治理整顿中显露生机，农民收入开始呈现上升势态。特别是1992年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后，农村经济形势进一步好转。当年农民实际收入增长速度达到5.9%。随后几年，党和政府非常重视农业和农村经济的发展，连续两次提高农副产品收购价格，加上国家宏观经济形势有利于农村劳动力流动和就业，因此农民收入继续增长。除1993年农民实际收入只增长3.2%以外，其余几年均超过5%，1996年猛增至9%，农民名义纯收入达1926.07元，是1991年农民名义收入的2.72倍。因此，可以说这6年农民收入反弹回升，在一个上升通道中平衡运行。其特点有：①虽然家庭经营收入仍然是农民收入增长的主体，但比重呈下降趋势。在农民纯收入构成中，家庭经营收入要占70%以上，是农民收入来源的主体。但是家庭经营收入比重基本上逐年下降。1991年农民家庭经营收入占纯收入的比重是83.06%，1994年72.22%，1996年下降到70.74%，6年下降了15%，平均每年下降2.5%。这并不是因为家庭经营萎缩了，而是因为非家庭经营经济发展了，农民来自于家庭经营以外的收入增加了。②来自第一产业的收入比重降低，第二、三产业收入比重上升。虽然第一产业也在发展，但其发展速度不及第二、三产业，农民从非农产业得到的收入快速增加，形成农民第一产业收入比重下降，第二、三产业收入比重上升，不过这种变化趋势不是很明显。③农民从乡镇企业和外出打工得到的收入明显增加，农村劳动力流动加快。1991年农民从集体组织和企业劳动的报酬收入人均68.06元，占纯收入的比重是9.61%；而1996年这两个指标值分别是450.84元和23.41%，与1991年比较，分别增长了5.62倍和1.44倍，增长速度非常快。这说明农民从事乡镇企业和外出打工是这期间收入增长的一个重要原因。（4）各地区收入增长不平衡，收入差距持续扩大。这6年农民收入差距无论是从整体上看还是分地区看都在不断扩大。反映农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基尼系数1992年是0.31，1996年扩大为0.34。1992年东、中、西部地区农民人均纯收入分别是1002元、695元和605元，差距比是1.66∶1.15∶1；1996年东、中、西部农民收入分别是2549元、1763元和1288元，差距比是1.98∶1.34∶1。
1991～1996年是我国国民经济发展最快的时期。宏观经济的发展为农村经济增长创造了较为宽松的发展环境，特别是为农村非农产业的成长和农村劳动力就业创造了机遇和条件，也为农产品的需求开辟了市场，因此农村经济能够快速增长，农民收入能持续稳定提高。但是，这6年也是物价创新高的时期，零售物价年均上涨10.68%，其中1994年高达21.7%，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这主要是因为市场机制不完善，过高的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超过了供给水平所致。高物价、高通货膨胀而使农业生产资料的大幅度上涨抵消了农民收入快速增长，为农村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埋下了隐患。具体分析这6年农民收入增长的原因如下：①农业丰收。粮食6年中有4年增长，2年负增长，平均增长速度为3%。1996年粮食总产量达50454万吨，创历史最高水平，比1991年43529万吨增长15.9%。主要产品产量均大幅度增长。据估计，这期间粮食产量增长对农民收入增长的贡献率为22%。②农产品价格提高。为抵消通货膨胀的影响，提高农民收入，国家先后在1994年和1996年两次提高了农副产品收购价格，提价幅度为40%左右。据测算，农产品价格提高对收入增长的贡献率为28%。③农村非农产业发展。随着农村非农产业发展和农民外出打工的增加，农民收入中来自非农产业的收入呈不断增长趋势。据测算，这6年农民收入增长中有35%的新增收入是来自于农村非农产业发展和劳动力外出打工。
四、第四阶段，1997年至今农民收入增速回落
与前期相比，1997年以来农民收入增长又出现了明显的减缓势头。1997年农民实际纯收入人均增长4.6%，比上年回落4.4个百分点，下降了近一半。1998年继续下降，收入增长速度只有4.3%。1999、2000年持续走低分别为3.8%、2.1%，2001年实现了恢复性增长达4.2%。农民收入持续走低是这一时期收入增长的最大特点。其主要特点有：①农业收入对收入增长的贡献度下降，增产不增收的矛盾突出。1997年部分粮食大省旱灾，全国粮食和油料减产，不过棉花、糖料和畜牧业增产，总的算来农产品总量没有减少。以前占农民纯收入来源近一半的种植业收入在1997年名义上只增长了2%，扣除物价影响，实际下降了2%；农业收入增长主要靠畜牧业，这一年畜牧业价格形势较好。尽管如此，农业收入对纯收入增长的贡献度比上年还是降低了20%。1998年形势进一步恶化。这一年虽然发生了历史上罕见的洪涝灾害，但农业生产仍获得了较好的收成，粮食总产量达51230万吨。但农民从农业中获得的收入比上年减少了27.6元，减少2.3%。其中：种植业减少1.7%，林业减少3.6%，牧业减少9.1%。增产不增收的矛盾十分突出。农业收入自1998年连续三年下降，1998年下降2.3%，1999年下降4.5%，2000年下降4.7%。2001年农民从农业得到的收入人均为1165.2元，比上年增加40元，增长3.6%，扭转了三年来持续下降的局面。②农民从事非农产业和打工收入成为收入增长的主要来源。1997年农民的非农产业收入和打工收入为515元，增长14%，其增加值占农民纯收入增加额近70%；1998年农民的非农产业收入和打工收入人均847.2元，增加80.6元，两者增加值占当年农民纯收入增加值的111%（农业收入负增长）。1999年农民的非农产业收入和打工收入人均1030.3元，2000年为1128.1元，增幅较大。正是由于非农产业收入和打工收入的增长，才能在农业收入连续下降的不利局面下保持着农民收入的缓慢增长。
1997年以来，农民收入增长趋缓的主要原因是：①农产品价格持续低迷。调查资料表明，1998年农民出售农产品价格在1997年下跌的基础上继续全面大幅下跌，在粮食、棉花、油料、蔬菜、水果、肉类、家禽、水产品等15个主产品中，有12个品种的价格下跌，1999年农产品价格继续走低，尤其是生猪价格暴跌，使农民更是雪上加霜。②宏观经济发展趋缓。受东南亚金融危机影响，我国国民经济增长受阻，增长速度持续回落，1997年增长8.3%，1998年增长7.8%。国有企业改革进展不顺利，下岗职工增多；乡镇企业效益下降，发展趋缓；市场疲软、消费需求不振、经济增长乏力。这些不仅影响农产品需求增长和价格走高，而且影响了农村劳动力的就业和转移，制约了农民收入的快速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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