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事件背后的高等教育潜规则

　　上海某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马老师因坚持给几名抄袭论文的毕业班学生判零分，受到学院“二级教学事故”处分，处分理由有两条，其中一条是：因为他没有发现其他一些学生的论文也是抄袭的，因此有“主观错误”。由于马老师拒绝改判成绩，最后被院方痛斥为“给学院惹了麻烦，破坏了和谐的氛围”。

　　在笔者看来，马老师受到这样的不公平对待，主要原因并非那些冠冕堂皇的处分理由，而是他违反了时下高等教育的一些潜规则。就此事而言，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内容。

　　其一，先就业、后毕业的倒序规则。按常理，学生能够毕业，才意味着他具备从事某种职业的能力与资格，所以先毕业、后就业应该是常态。但在当前就业形势严峻的情况下，就业率受到各级政府，特别是教育主管部门的高度重视。对高校来说，就业率作为一项重要的考核指标，不仅直接影响到新学年的招生计划、经费预算等，更重要的是涉及相关领导的政绩表现与职务升迁。多年来流行的做法是在毕业日期之前，鼓励学生完成求职工作，以提高签约率。在就业优先的压力下，校方一般不会在毕业问题上为难学生。毕业与就业的先后关系也就“顺理成章”地颠倒过来，形成了先就业、后毕业的倒序规则。马老师针对毕业班学生的处罚行为，对学院领导来说，简直就是添乱，如果学生签约以后还不能毕业，岂非自拆墙脚？

　　其二，就业率与高收费的正比规则。美术专业学费奇高，每学年动辄上万元，这在全国已经很普遍。少数历史悠久的名牌美术学院收费高主要是因为其在师资力量、社会知名度等方面都是一流的，自然学生未来的发展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但近年来一窝蜂兴起的地方高校的美术学院却是大相径庭，这些学校多是盖了一座大楼、挂了一个牌子、请了几位名人，表面风光，实际上败絮其内，并不具备合格的办学资质。一些精明的家长之所以最后还是把孩子送来，除受到名牌院校录取分数线的限制以外，就是被一些二流学院宣称的诱人的高薪就业前景所吸引。但如果校方连学生的毕业都不能保证，遑论什么未来的高薪？又怎么能够确保今后财源滚滚？从自身利益角度考虑，这些学校必须尽最大努力保证学生如期毕业，不然无法面对来自学生家长的巨大压力。这样看来，马老师一定要判定几名同学抄来的论文零分，真就是破坏了所在学院的正常“秩序”，在领导眼里，也就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教学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