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经周刊》：Viagra雄起十年

　　Viagra：雄起十年

　　这粒蓝色小丸对生产它的辉瑞公司的“药效”维持了10年

　　文｜CBN记者 金晶 美国特约记者 林凡

　　1年前，时任贝尔斯登公司董事局主席的艾伦?格林伯格（Alan Greenberg）在采访中被问到是否服用万艾可（Viagra）时，这位70岁的华尔街大亨拒绝回答。

　　这不能怪记者，格林伯格看起来对蓝色小药丸确实情有独钟。1998年，当他拿到2000万美元分红时，决定将其中100万捐献给那些需要、却支付不起Viagra（8到10美元一粒）的人。他对自己的慈善创意大加赞赏：“那会给很多人带去很多的快乐！”

　　10年后，风雨飘摇，贝尔斯登走上了与崛起相反的道路，人们再也不会谈论80岁的格林伯格与Viagra或者桥牌的故事（他被人们称为“老A”）了。而那些曾经分享到快乐的人也对他的垮台无能为力。

　　万艾可公司CEO??在辉煌的1990年代末，威廉?斯蒂尔（William Steere）习惯被人这么称呼，他所掌管的辉瑞公司（Pflizer）在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批准Viagra上市后的第二季度，销售同比上升了38％，股价因此而飞涨。

　　“Viagra大概只占我们5％的销售额，但是却抢了95％的出镜机会”，斯蒂尔已经被自己公司的一粒小药丸的光芒完全笼罩了，他成为鸡尾酒会上的明星人物，女士们跑来对他津津乐道自己和Viagra的轶事，让他受宠若惊。

　　哈佛医学院的亚伯拉罕?摩根泰勒（Abraham Morgentaler）教授深有同感，这位泌尿外科医生发现学生们开始变得兴致盎然，课堂上是各种各样关于Viagra的提问，再也没有人打瞌睡。甚至他的整形外科同事找了个喝咖啡的间隙来跟他讨教怎样为Viagra开处方，理由是他想开给一个他的病人，而“事实上是他自己跃跃欲试”。

　　1998年3月27日，走出实验室的Viagra在接下来的一周内被开出了10万张处方，超过礼来公司的抗抑郁药Prozac而成为人类历史上卖得最快的药。人们开始把Viagra和可口可乐、耐克相提并论，认为它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品牌之一；在午夜电视节目中，Viagra成为最炙手可热的笑料。

　　与这粒宝石形状的神奇药丸同时声名鹊起的是“勃起功能障碍”（Erectile Dysfunction，ED）。一下子，这种病症打破了禁忌，人们开始在各种场合公开地讨论它，其中包括在与比尔?克林顿的总统竞选中落败的鲍勃?多尔（Bob Dole），他在电视节目中透露自己参加了Viagra的试用并且感觉良好。

　　多尔立即成为了辉瑞公司聘请的代言人，在1999年2月的电视屏幕前，人们第一次看到了这则广告，这位前总统候选人没有特别提及Viagra，而是呼吁大众去面对自己的生理问题并积极寻求医生的帮助。辉瑞的标志出现在此广告的下端。

　　Viagra在不知觉中从一项科学新发现变成了一种被人顶礼膜拜的文化，一瞬间全世界人的性意识里有某个角落被解放了，虽然这也成为了日后它被指责的原因。

　　辉瑞公司需要新的商业广告创意来让Viagra持续走红，尽管从1998年开始后的五年间，该药的年销售额已经从近8亿美元上升到17亿美元。

　　加拿大多伦多Taxi公司接下重任，最初两年的《早安（Good Morning）》和《我们是冠军（We are the champions）》两个广告，选择了轻松幽默的音乐和画面来赢得人们的好感，主题是“Talk to your doctor”（对你的医生坦白），创意者Alan Madill 和Terry Drummond认为，他们必须改变Viagra在各种黄色幽默中低级趣味的形象。

　　但辉瑞公司认为，在此几年后，“Viagra是国际通用语言”（International language of Viagra）的口号更能说明问题，该主题广告在2007年获得了戛纳国际广告节的金狮和银狮奖。

　　不过在此之前，辉瑞公司却不得不让多尔退位，改用球王贝利和棒球明星拉菲尔?帕梅洛（Rafael Palmeiro）来为其代言，还包装了一辆美国纳斯卡（NASCAR）公路汽车赛的“Viagra汽车”。

　　因为虎视眈眈的对手终于在2003年几乎同时闯入了辉瑞的领地，他们还随身携带了巨额的宣传费用，葛兰素史克和拜耳公司甚至联手重新包装了超级碗（Super Bowl）赛场。

　　为了让新药艾力达（Levitra）迅速入侵几乎由Viagra垄断的市场，这两家公司花费1800万美元赞助美国国家橄榄球大联盟，请芝加哥熊队的前教练迈克?迪特卡（Mike Ditka）在大屏幕上做投球广告，还用艾力达的火焰标志装饰新英格兰爱国者队的主场。礼来公司也不甘示弱，它承诺投资1亿美元来宣传希爱力（Cialis）的上市，赞助了美国职业高尔夫球手协会（PGA）锦标赛。当然，它最大的筹码是具有24-36小时的药效，这比Viagra和艾力达的4-5小时更吸引人。

　　一份英国的调查报告显示，在18-75岁的男性中大约39％的人有不同程度的勃起功能障碍；在美国，这个数字是3000万。尽管辉瑞公司已经把蓝色药丸的知名度推上了极致的高位，但仍然有几乎90％的患者没有察觉这是生理问题或者没有寻求医生的帮助。竞争对手希望可以进入这部分市场。

　　某种程度上，它们如愿以偿，而辉瑞不再是一枝独秀。在2003年创下Viagra销售记录以后，它在美国的市场份额从96％滑落到2006年的56％，更没有创下当初人们预言的年销售40-50亿美元的神奇。

　　另一方面，华尔街的热情也渐渐褪去。今年3月27日，辉瑞公司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 股价徘徊在20美元左右，回落到了10年前推出Viagra时的水平，在这10年中，辉瑞股价最高点曾达到43美元。在2007年财富500强排名中，辉瑞以微弱差距被强生抢去了制药企业头名位置。

　　在Viagra之后，辉瑞一直在寻找另一个光芒万丈的明星，寄托最大希望的胆固醇新药Torcetrapib在2006年被终止研发，消息发布当日股价就暴跌10.6%。2007年，辉瑞研发费用突破80亿美元。

　　Viagra的研发经历了前后13年时间，尽管最初在实验室里它一直被设想为一种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物。1990年，辉瑞生产了1千克药片用于临床试验，而在1998年Viagra上市后，1千克药片仅在10分钟内就会被销售一空。每年，辉瑞公司制造45吨蓝色药丸。

　　在光环背后，对它的争议也没有停息。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是：Viagra是挽救男性尊严和夫妻关系的圣药，还是让无道德的性爱变得唾手可得的罪手？

　　反对声认为，辉瑞公司把一种药品当作了消费品来经营，这是不负责任和狡猾的做法。2007年1月，美国艾滋病保健基金会（AHF）终于按捺不住，将辉瑞公司告上了法庭。律师Laura Boudreau说：“Viagra开始用年轻人来做广告，让人联想到春药，辉瑞公司在助长艾滋病的传播。”

　　更让基金会怒不可遏的是，辉瑞公司正在尝试将Viagra变成非处方药，而且选择了2月14日情人节来实现这一突破。该试验项目发生在英国曼彻斯特的三家Boots连锁药店，人们只要提供病史资料，经过血压、胆固醇和血糖测试就可以在柜台得到最多4粒Viagra。

　　在过去的10年中，Viagra让全球超过120个国家的3500万男性感受了性福，它给辉瑞带去了150亿美元收入，它还拯救了一些早产新生儿，让中国大熊猫增加了繁衍后代的可能性，以色列科学家用它让花在水中直立10天，香港有一部电影叫《伟哥的故事》。

　　亚伯拉罕?摩根泰勒在他的《万艾可奇迹》（Viagra Myth）一书中提出了问题：蓝色药丸真的创造了奇迹吗?

　　那么，下一个10年，答案能够被找到吗？在纽约，辉瑞万艾可全球高级医学总监Brian Klee博士这样告诉《第一财经周刊》：“很难说是否存在真正的完美。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对它感到非常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