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世纪》-财新网
作者：温秀 张宇哲
农行计划适当放弃面向“三农”的低端业务，并将服务中国的城镇化进程作为股改上市的重要卖点
农行改革上市提速
第四届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有望提前至今年下半年召开。其中，农行的深化改革方案必是会议重点之一。
对农行“三农”（农业、农村和农民）金融
不过，如何平衡政策性“三农”业务与商业可持续，既服务“三农”又能够为投资者带来市场价值，是农行改革上市中需要回答投资者的主要问题。
一位大型私募股权投资界人士直言：“从目前看，服务‘三农’似乎是不赚钱的，农村很多业务收益都很低，很难定高价。如果预期十年以后的前景好，是否应该十年后再上市？”
一位接近汇金的权威人士则认为，农行与其他国有商业银行相比，除了中国经济增长因素，最大特点是服务于农村市场。所谓的上市时间窗口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关键还是要看农行前期准备如何，“一般而言，从前几家银行看，IPO启动之后半年左右能够上市。农行情况显然要更复杂。”
曲折股改
有关权威人士告诉本刊记者，日前，农行深化改革方案已经获得了银监会的批准，也得到了证监会的认可，目前正在央行最后“会签”中。他透露，央行是国有商业银行改革领导小组的牵头机构，经央行“会签”也意味着农行的改革上市方案基本达成了共识，获批的可能性加大。
“如顺利通过，预计今年六七月就将启动上市准备工作。”前述人士称，这也意味着五家国有商业银行，全部完成了股份制改造，成功上市，这也将使得农行获得长期的资本金补充机制和渠道。
不过，知情人士坦承，农行改革方案仍面临一定变数，争议在于对如何服务“三农”、政策性业务和商业性经营如何平衡等，各界看法仍不统一。
按照2007年1月19日召开的第三届全国金融工作会议的安排，农行改革定下“面向三农、整体改制、商业运作、择机上市”的16字方针，抓紧制定改革实施方案，由央行牵头成立了农行改革专题工作小组。
此后，农行整体改革数易其稿。期间央行、财政部、银监会以及汇金等各方，都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对农行改革的期待和要求，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未完全达成共识。
2008年5月，工行董事会秘书、战略管理部总经理潘功胜调任农行，任分管股改工作的副行长。潘功胜曾全程参与工行股改，在工行的上市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同年10月21日，农行财务重组方案获得国务院的批准。11月6日，汇金向农业银行注资1300亿元等值美元（约190亿美元），持股50％。汇金注资标志着农行财务重组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
知情人士透露，尽管汇金注资完成后，农行财务重组已然启动，但与其他已上市国有大型商业银行不同，农行的主要价值和重大使命在于服务“三农”。在此同时找到令投资者信服的赢利点，是农行改革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中国不缺一家上市的大型国有银行，更需要一家有效地服务农村金融的商业性机构。”该人士说。
在此期间，农行成立了专门服务“三农”的金融事业部。一位接近财政部的人士解释说，当时央行、财政部对农行整体改革设想意见不统一，央行想专门把2000多个支行变成支农机构，成立类似“行中行”，而财政部并不赞成农行由此变成两个法人。最后农行折衷成立“三农”金融事业部制，独立核算。
“如果脱离‘三农’，农行改革的意义就会丧失大半；而如果找不到商业可持续的发展模式，即便上市，恐怕也无法受到投资者的认可。”上述知情人士如是说。
“实践证明，国有银行改革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也是成功的，农行也会继续这一战略选择。”一位接近农行的权威人士称，农行改革的16字方针至今未有动摇和改变。
“三农”成效
这份上报多部门“会签”的农行整体改革方案，一方面就“三农”金融事业部规划了更为明晰、务实、可实现的目标；另一方面，也提出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希望启动“A+H”两地整体上市。但方案并未就是否引入战略投资者、上市时机和募集资金的金额等具体问题作出明确规定。
“更重要的是大方向。”知情人士称，这份方案中就“三农”金融事业部怎样运作、如何核算、营运目标等，作出了规定。甚至还谈到了如何在招股书中向投资者推介，增强投资者信心等内容。
农行董事长项俊波3月19日在广西进行调研时坦言，农行上市也好，不上市也好，股改也好，不股改也好，永远都不能脱离“农”字。简而言之，农行股改不改“三农”方向，上市只会强化服务“三农”功能。
从2008年3月开始，农行在甘肃、四川等七家省（区、市）分行开展“三农”金融事业部制改革试点。2009年7月，农行对服务“三农”的组织架构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整和完善。在董事会层面设立了“三农”金融发展委员会，在高管层设立了“三农”金融部管理委员会，由行长张云领衔担任“三农”金融部总裁，实行总裁负责制。
“这是全世界最大的事业部，也是农行惟一的现实选择。”项俊波曾表示。因有上述安排，接近农行的知情人士称，此番提交的方案中，关于“三农”事业部改革目标，更为明确，也较为可实现。
但是，也有一位农行人士对这种安排表示了担忧：“目前真正实施‘一行两制’很困难，国有商业银行仍迁就城市业务的思维模式很难一下子扭转。”他所在的分行是服务“三农”的试点行之一。在他看来，内部资源分配矛盾是农行服务“三农”的主要瓶颈之一。
潘功胜亦曾向本刊记者坦言，扩大“三农”业务覆盖面必须增加人员，势必增加成本影响单点效率，如何平衡的确是个挑战。
“按照现有管理模式，资源虽说倾向农村，但实际没分开。总行资源倾向县支行，但仍按照利润总量考核，到了一级、二级分行，他们会按照轻重缓急，自然先倾向于盈利多的城市业务。” 前述农行人士解释说，因为效益工资总量是一样的。金融事业部制到年底可能有个基本雏形，但还不一定有明显结论。
卖点城镇化
虽然没有具体时间表，拟定的农行整体改革方案还是就上市问题做了一番概述：“A+H”股同时上市，农行集团业务将整体上市。至于具体上市时间，视市场情况和时间窗口等安排。
知情人士称，农行会力争年内上市，抓住“时间窗口”。
接近农行的知情人士称，农行股改上市的技术准备一直在推进之中，进展顺利。加之其他三大行都已经完成了两地上市，经验不难复制，农行上市不存在技术上的难题。
农行在上市路上的最大挑战是——能否实现商业可持续发展？这是市场投资者能否认同农行投资价值的关键所在。
另一家国有商业银行的高层向本刊记者表示，对农行喜忧参半：一方面农行在推进城乡一体化的进程中，业务有成长性，“长期看来，农行整个资本、资源的使用效率会持续提高，这些业务和客户一定有赚钱的时候。”
但他也表示，“投资农行的风险在于，目前有相当一部分业务和客户处于不赚钱的境况，甚至赔本。这会造成农行的股本回报率在某些时点可能明显低于资本市场的预期，而且这种情况会不止一次的发生。比如，一些影响农业生产的自然灾害是否会直接影响农行的经营，可能将对农行业绩的平稳增长构成一定压力。”
农行的股份有限公司在2009年1月16日成立。数据显示，农行2009年各项贷款增加1.03万亿元，同比多增6589亿元，债券投资增加2923亿元；中间业务收入385亿元，同比增长44%。农行称，受信贷快速增长的推动，该行当年实现盈利650亿元，净利润增长26.3%。截至2009年底，该行的资本充足率为10.07%，核心资本充足率略高于7%。
事实上，农行从未打算放弃城市业务，并对“三农”业务的重点进行了调整。
农行董事长项俊波公开表示，农行计划未来两年内扩大在国内主要城市的市场占有率，并在海外特别是南美和中东地区拓展业务。他透露，从今年开始，农行将对50家重点城市行实施优先发展战略，强化资源配置，加大人力资源、财务资源和经营资源倾斜投入，保障城市业务发展需要。“计划用三年时间在全国15个省会城市的市场份额上领先，提高竞争力。”项俊波说。
对“三农”业务的定位，在利益权衡之下，数位农行人士告诉本刊记者，农行今年将有所调整，主要倾向于农业以及农民中的高端客户。“根据城镇化进程，8亿农民中有4亿农民进城，农行跟着农民进城，服务于他们，这个前景是很可观的。”一位中部地区农行人士称。
一位东北地区分行的人士表示，2009年农行是从面上普及、推进“三农”业务，2010年开始将调整支农结构，转向城镇化，更多支持农业现代化、城镇基础公共建设。
换言之，农行将把面向“三农”的低端业务让给农信社、农业发展银行和邮储银行，并将中国的城镇化进程作为农行股改上市的一个卖点。不过，目前农信社、农发行等，业务的着力点也是“三农”业务的“高端业务”。因此，农行的这一战略能否奏效，又是否能最终得到决策层理解，仍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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