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京京西风光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旅游”)(000802.SZ)前董事长李伟因涉及北京市门头沟区副区长闫永喜窝案浮出水面,(详见本报6月1日《北京旅游5年沦陷2高管 前董事长李伟再被查》),北京旅游的重组往事,再度呈现世人面前。
梳理其重组
链条,坐收重组渔利者北京旅游大股东——北京昆仑琨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昆仑琨”)开始浮出水面。而北京昆仑琨又与闫永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北京昆仑琨的控股方为冯村经济合作社。冯村正是闫永喜仕途的起点,在其带领下冯村成为门头沟区的首富村、北京市十强村。而时任北京昆仑琨法定代表人和董事长的闫永成,经记者证实,与闫永喜为兄弟。
“棋子”新南城
2004年11月,北京旅游重组进入最后关键时刻。2002、2003年,北京旅游分别亏损6764万元、7619万元,而这时的北京旅游,仅前三季度就累计亏损2220万元,离三年亏损退市几乎一步之遥。
此时北京京西新南城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下简称“新南城”)出手救助。
在大限之前的2004年12月21日,新南城接手了压在北京旅游头上的与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天津办事处(下简称“信达资产”)的4000万债务。其与信达资产签署了《不良贷款债权转让合同》,成了4000万元的债权人,并无条件免除北京旅游该笔债务的连带责任。
同时,再加上2004年12月区政府3500万元的及时补助,北京旅游当年得以涉险“保壳”。
新南城此举可谓雪中送炭,但细究其背景,则不免让人觉得蹊跷。
新南城于2003年8月28日成立。其中北京永定新南城企业管理中心持51%股权,北京至诚金茂投资有限公司持有49%股权(2003年7月24日成立)。前者为北京市门头沟区永定镇政府100%出资;后者则是4位自然人出资,其中李伟持股30%。
也就是说,新南城为镇政府背景的公司,而北京旅游则为区政府下属企业。具有镇政府背景的新南城如何有机会“插手”区政府下属的上市公司关键重组?
事实上,闫永喜在中间起到了上通下达区政府和新南城之间的作用。闫永喜于2004年1月30日被选为门头沟区委常委,兼任永定镇委书记。
而另一个疑问则是,新南城何来4000万元接受不良债务并能财大气粗地一笔勾销北京旅游的连带责任?截至2004年三季度,新南城资产仅为9141万元,净资产6461万元,而净利润为623万元。
记者调查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根据京监管局于2005年10月28日下达的《关于对北京京西风光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巡回检查的限期整改通知书》称,“2005年北京旅游控股子公司龙泉宾馆向新南城提供了4000万元,北京旅游、龙泉宾馆、新南城之间对此事无书面协议或文件,股东大会,董事会此事项没有决议,资金划转亦无审批手续。”
该笔违规借贷是否正是新南城用于还信达资产的4000万?倘若真是如此,这对于北京旅游来说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问题出来了,北京旅游和新南城如此之“左手倒右手之举”到底为何?
事实上,新南城只是北京昆仑琨登场前的一只棋子。
“活雷锋”北京戈德
而在保壳期间,北京旅游开始迅速剥离“垃圾”资产,而接盘者为北京戈德,李伟为其董事长和法定代表人,持有其18.33%股权。
2004年12月27日,北京旅游将持有锡华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60%的股权及武夷山国际花园酒店有限公司45%股权及应收武夷山国际花园酒店有限公司2090.9万元债权转让给北京戈德,三项共计4916.78万元,以抵偿所欠北京戈德的款项4131.18万元,差额785.6万元作为北京戈德对北京旅游债务,北京戈德以现金偿付。
其中锡华国际连年亏损,而武夷山酒店则是未完工未盈利。
通过剥离“垃圾”资产,北京旅游从身负巨额债务转眼成了债权人。
2005年4月5日,同样的资产剥离再次上演。
北京旅游将持有北京石泉墙体材料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石泉公司”)90%的股权、天津和平海湾电源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天津电源”)19.55%的股权,以及北京旅游对石泉公司的5844万元债权全部一次性转让给北京戈德,三项共计7725万元。
石泉公司、天津电源资产负债率高达99.64%和77.64%,而北京旅游4000万元的连带担保责任也正是来自于天津电源。
北京旅游2次剥离“不良资产”,共计兑现12641.78万元;加上3500万元区政府拨款,半年不到入账16141.78万元,相较其2005-2009年净利润之和662万元,可谓脱胎换骨。
北京戈德接受“不良资产”,而甘愿放弃或倒欠真金白银。而门头沟区政府间接持股北京戈德33.33%,永定镇人民政府通过新南城间接持股9.35%,也因接受上述“垃圾”资产蒙受损失;而李伟通过新南城持股北京戈德2.69%,也是受损之人。
如此“活雷锋之举”究竟为何?
这一切或许在北京昆仑琨的背景中可以找到答案。
昆仑琨身世
北京旅游重组最后关头,北京昆仑琨也悄然诞生。而从它诞生日起,就已闪现着闫永喜的影子。
2004年11月30日,北京昆仑琨工贸集团(以下简称“昆仑琨工贸”)改制成北京昆仑琨,注册资金增至1.5亿。
其中门头沟区永定镇冯村经济合作社持股权95.33%(时任法定代表人闫永成),而北京华丰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华丰房地产”)持有股权4.67%(时任法定代表人闫永喜),闫永成任北京昆仑琨的法定代表人及董事长。
昆仑琨工贸成立于1994年12月6日,闫永喜为法定代表人并兼首任总经理,注册资金为554万元,由冯村经济合作社出资。
1993年起,闫永喜任冯村村委书记,而北京昆仑琨的控股股东即为冯村经济合作社。
有知情人士对记者透露,“闫永喜在该经济合作社中影响力很大,当初冯村富起来闫功劳不小。”
从前身昆仑琨工贸和华丰房地产成立之初看,闫永喜都为当时企业的“一把手”。随着仕途步步高升,闫永喜逐渐淡出了各企业的经营管理。
2000年8月,闫永喜任门头沟区永定镇镇委书记。2001年2月,闫永喜不再担任昆仑琨工贸法定代表人。2004年10月,由其弟闫永成担任昆仑琨工贸法定代表人。而华丰房地产也由闫永成出面掌管。
渔利者昆仑琨
而随着北京昆仑琨的最后登场,利益链条终于浮现水面:之前一切的铺垫,无外乎就是为了最后窃取重组的果实,取而代之北京戈德的地位。
2005年4月5日,北京旅游、北京戈德、北京昆仑琨签署《债务转让合同》,北京昆仑琨同意受让北京戈德7725万元债务,并以现金形式分期支付北京旅游7725万元。4月7日,北京旅游撤销“退市风险警示”。
至此,重组利益链条清晰无疑。
区政府、镇政府、“红顶商人”李伟都未因重组获利,但北京昆仑琨则未费一枪一弹而接手了已成功“保壳”且已剥离“垃圾资产”的北京旅游。
甚至连北京昆仑琨欠北京旅游7725万元的债务也是“分期支付”特惠。
4月18日北京旅游股东大会通过的北京昆仑琨债务偿还时间表显示 1. 协议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北京昆仑琨偿还1500万元;2.在2005年6月30日之前,北京昆仑琨合计偿还2500万元;3. 在2005年12月31日之前,北京昆仑琨支付完剩余的全部款项。
而与北京旅游对昆仑琨的慷慨不同,北京昆仑琨此时开始对北京戈德积极追讨债务。
北京昆仑琨向门头沟区法院起诉北京戈德,并于2005年7月7日,冻结了北京戈德持北京旅游2800万股,占24.08%,冻结期为1年。
2005年8月2日、13日、26日,受门头沟区法院受托,北京大田拍卖有限公司拍卖北京戈德所持北京旅游2800万股,3次都流拍,最后于8月29日,门头沟法院裁定2800万股以第三次拍卖的保留价4626.72万元抵偿给北京昆仑琨。
前脚跨进后脚跟进。
2005年9月6日,北京昆仑琨再次向门头沟区法院起诉北京戈德未履行向其还款义务,门头沟区法院冻结北京戈德持有北京旅游的2200万股,占18.92%,冻结期为1年。
接着2800万股走了相同的“拍卖-裁定”程序。11月10日,门头沟区法院裁定2200万股北京旅游股权以第三次拍卖的保留价3421.44万元抵偿给北京昆仑琨。
就这样,北京昆仑琨以8048.16万元获得了北京旅游当时43.01%的股权,而这5000万股国有法人股也摇身一变成了一般境内法人股。
据北京旅游2005年年报,北京旅游净资产为25252.42万元,而43.01%股权权益为10861.07万元,高于拍卖价近35%。
2006年5月24日,5000万股过户完毕,北京昆仑琨成为大股东,成为北京旅游大股东。而5月29日,因股权分置改革公积金转股2124万股补充流通股正式上市流通,股本结构变为:北京昆仑琨36.37%(5000万股)、北京戈德19.82%(2725万股)、流通股43.81%。
至此,北京昆仑琨在重组中是唯一获利的角色。
而闫永喜则贯通着区政府、镇政府、上市公司、北京昆仑琨、新南城,将有其自身利益的北京昆仑琨力推入壳,致使区政府和镇政府资产赔本卖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