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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区域经济发展不能解决好核心问题,只是“面和心不合”,甚至只是“挂羊头卖狗肉”,成为挣政策、挣投资的手段,那么,区域经济规划的“热度”就该好好压一下
近两年来,一股区域经济规划的热潮席卷神州大地。在2008年金融危机对中国的影响开始显性化后,中国加快了区域经济发展战略的布局,先后批准了十多个区域经济发展规划。目前已经批复的区域经济发展规划包括长三角、珠三角、北部湾、环渤海、海峡西岸、东北三省、黄三角、中部和西部,其中13个区域发展规划相继上升为国家战略。不仅如此,一些城市也开始了大规模的行政区划调整,除北京、上海、天津、重庆、深圳、厦门等核心城市外,部分大中城市也着手进行了行政区划调整。至此,我国区域规划的覆盖面涵盖了全国几乎所有地区,新的区域经济版图也逐渐成型。
20 世纪90 年代以来兴起的新经济地理理论认为,空间聚集是导致区域发展的基本因素。该理论认为运输成本的减少会引发聚集经济、外部性、规模经济等问题,而经济活动在地理位置上趋向集中,至少会带来以下三种效应:一是劳动力市场的“蓄水池”效应。在同一个地方,来自同一行业众多企业的集聚力量,可以吸引越来越多的技术工人;二是中间投入品效应。一种产业长期集聚在某地,可以吸引许多提供特定投入和专业化服务的供应商,并使之逐渐成为地区的生产中心;三是技术的“外溢”效应。假设有关新技术、新产品和新工艺的信息,在某地区内部比其它地区更容易流动和获得,那么相对于远离该地区的企业来说,集聚在该地区的企业更容易获得正的外部性效应。
新经济地理理论较好地诠释了全球经济一体化过程中的区域经济合作现象,对中国目前正进行大规模的区域规划也有借鉴作用。这对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主体功能不突出以及产业重复建设和结构趋同等问题,都有着积极的作用。
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区域经济规划远不是将地理临近的几个地区“拿捏”在一起就完事。“小舢板搭不成航空母舰”,一堆毫无互补性、行政分割严重的地区组合在一起,无法形成区域经济“增长极”。也就是说,光有区域相邻性还远远不够。以1999年就开始实行的西部大开发战略为例,虽然成绩斐然,但问题同样不少。数据显示,大开发十年来,西部地区在人均GDP、人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民人均纯收入、人均消费支出这四个方面仍处于全国最低。全国592个贫困县中,西部有375个,贫困人口占全国的66%。2000年,西部和东部的人均GDP差7000元,2009年差距则扩大到21000元。
因此,对于中国的区域经济规划来说,至少有以下几个问题需要冷静思考:
首先,区域经济能否产生规模报酬递增。几个地区经济联合在一起,其产生的经济效应不能简单的只是1+1=2的结果,而是要产生1+1>2的规模报酬递增效应。而规模报酬递增效应的取得,又有赖于地区间产业结构是趋同还是互补、产业链是重复分割还是延伸、劳动力市场是趋于集聚还是分散、技术水平是契合还是分离等等。很显然,目前一些区域规划缺乏这方面的缜密思考。
其次,区域经济的形成是否由市场主导。由市场主导所形成的区域经济,一定是按照经济效益最大化的原则,对区域内各经济体的功能、资源、人力等进行最优配置,使各个组成部分产生协同效应。我国的珠三角、长三角都是市场力量起主导作用而形成的典范。行政力量当然不可否认,但政府更多的职能是组织协调和创设环境,是“引导”而非“主导”。可是,当前我国的一些区域规划显然完全靠的是行政力量的硬性搭配而成,想当然地认为只要把这些地区“扭”在一起即可。以“有形的手”代替“无形的手”,其结果难言最优。
最后,区域经济是否有“核心竞争力”。核心竞争力是一个区域产生经济效益的根本,是地区职能相互衔接和各种资源优化配置的结果。现在有些区域里的中心城市争当“龙头”,每个地区都各自为政,地区间的协调与配合困难重重,以至无法形成发展的合力。
由此可见,如果区域经济发展不能解决好以上几个核心问题,只是“面和心不合”,甚至只是“挂羊头卖狗肉”,成为挣政策、挣投资的手段,那么,区域经济规划的“热度”就该好好压一下。否则,以此为目的而形成的投资过热、地方债务再度膨胀的问题,又该在不远的将来再度重演。
(作者系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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