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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必须自己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祈求他国政府维护本国利益，将不可避免地矮化自己。而最彻底的解决方法，就是尽快过渡到不干预的自由浮动汇率
美联储日前宣布启动第二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QE2），在明年6月底之前购买6000亿美元长期国债。此举激起了一些国家的不满，给G20首尔峰会增加了议题。中国政府对QE2作出负面的回应，表达了两重担心：一是QE2推动美元贬值，让中国持有的大量外汇储备贬值；其二是QE2释放出来的流动性变成“热钱”流入中国，恶化中国国内本已高企的房价和通胀。
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10月份中国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同比已经升至4.4%，环比升幅高达0.7%。中国官员批评美联储“没有意识到其作为储备货币发行国家应该履行的责任”，其口吻好似5年前的罗伯特•佐利克先生（时任美国副国务卿）要求中国成为“负责任的打工仔”（responsible stakeholder）。
难怪在这一轮危机爆发之后，有那么多国家的政府开始怀念布雷顿森林体制（BWI），开始探讨如何建立一个新的布雷顿森林体制（BWII）。在BWI体制当中，美国政府和联储确实有一个不可推卸的责任：让美元和黄金保持固定的兑换比率（35美元兑换1盎司黄金）。在这个前提下，各国政府、企业和个人才把美元当成黄金的良好替代品。美元因此才成为最主要的国际货币。
为了维护美元与黄金的固定汇率，美国曾经努力不偏离强势美元政策，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这个代价有多大？这里仅举一例：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以前，金融危机也时有发生。但是美联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次次地使用宽松货币政策拯救金融危机。直到80年代初期，BWI已经寿终正寝了十年，美联储彻底放弃恢复的希望，拯救危机的办法才走到另一个极端。
不错，美元至今仍然是最主要的国际间计价、支付和储备货币。但是BWI已经过去，美国政府不再有维护币值的承诺，因此只需要对美国利益负责。不错，美国最近几任财长都说过：在长期，“强势美元符合美国利益。”但是这个表态并不是美国政府对其他国家的承诺。字面解释完全没错：“强势美元”有助于维护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是美国长期利益之所在！
几位美国财长的判断“在长期”一定是对的，在短期则不一定。当强势美元政策不符合美国短期利益的时候，偏离强势美元政策就符合了美国的短期利益。如果这个偏离不符合其他国家的利益，美国政府还是会把美国利益放在他国利益之上。这是可以理解的。否则美国政府岂不是成了“卖（美）国贼”？
那么，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国家的利益应该由谁来维护？我的看法是：中国是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中国必须自己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祈求他国政府维护本国利益，将不可避免地矮化自己。虽然美国启动了“损人利己”的QE2，中国人民银行（PBC）还是有能力纾解中国政府的双重担心。而最彻底的解决方法，就是尽快过渡到不干预的自由浮动汇率。
要相信经济规律，包括国际经济学的“不可能三角”（impossible trinity）：在固定汇率、资本自由流动和对外独立的货币政策三者之中，至少要放弃一个。目前中国已经管不住跨境资本流动，又实施有管理的汇率，货币政策自然失去独立性。因此，当国内金融市场流动性过剩的时候，人民银行缺乏有效的货币政策工具去应对。
一旦让人民币汇率自由浮动，人民银行立刻能够实施“对外独立”的汇率政策和货币政策，拥有更多的政策工具控制国内的流动性，“热钱”因而不再成为问题。另一方面，如果人民币升值，那么中国进口价格降低，可以抑制国内通胀；代价是提高美国的进口价格，因此把通胀的皮球踢还给美国。
现在美国政府和联储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地一再量化宽松，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是美国还处于低通胀和低通胀预期状态。如果通胀的皮球踢回美国，会立即提高美国国内的通胀预期。反通胀的公众会约束政府进一步量化宽松。对中国来说，这是一条“围魏救赵”的曲折路线，可以维护外汇储备的购买力。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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