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报: 广州跳桥者的『黄昏』
广州今年头几个月,已经发生至少三起跳桥事件。地点都是连接城内南北交通干线的猎德桥。在桥上的时间,少的有两三个小时,多的超过十个小时。尽管无一人真的跳下,但警方长时间封锁路桥,截断交通。如果赶上早晚上班高峰,怨恨的声音更大。
以跳桥的方式阻断交通,以个体行动制造城市麻烦,进而给政府部门施压,以便解决个人诉求,这是跳桥者的行为逻辑。其实,最密集的跳桥行为,发生在四年前四月份的海珠桥,共发生12次跳桥事件。海珠桥在去年关闭大修,跳桥场地转至猎德桥。
跳桥的人当中,非广州人占据了绝大多数比例,有广东省内的,还有外省的。猎德桥上的两次跳桥事件就是由湖南郴州同一个人所为。他们的诉求五花八门,有的是不满家乡拆迁赔偿的,有身体残疾要求残联帮助的,有生计无门要求政府照顾的,有儿子走失来跳桥的,有讨债未成想引起关注的,还有自称受到迫害或陷入医疗纠纷的。
为了防止跳桥,广州按照属地管理原则,在海珠桥上布置了八名保安,24小时轮班。除了人防,桥体上还被缠上钢制荆棘,作为技防。即使这样,也挡不住跳桥者前赴后继。一时间,海珠桥获得了“跳桥圣地”的称号,但只有广州人知道路被阻断的烦恼。
广州人对跳桥者的不满甚至愤怒,最高潮的表达是2009年,当一名跳桥者坐在海珠桥上僵持五个小时后,一位广州老汉悄然上桥,猛然将跳桥者推下,造成后者多处骨折。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象征事件,意味着广州人从带着同情心的围观者,转变为愤怒的“狙击手”。
但跳桥者真正意识到丧失社会同情,应该从猎德桥上开始。最主要的证据,就是广州的媒体在处理跳桥新闻时出现犹豫,接着就开始淡化报道,直至冷冻新闻。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如果跳桥者发现没有记者来访,媒体不关注,跳桥的信心就遭到瓦解。
跳桥者被广州路人推下去的那年,媒体的报道一如既往地热烈。对推人者的评价褒贬不一。然而到了今年,这种围观者的分歧基本上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致的谴责。猎德桥有跳桥者的那天,南北交通中断,有的士司机就告诉我:最好把这些捣乱分子判刑。
广州警方在处置跳桥者方面,确实相当克制,而且形成了娴熟的处理套数:封锁交通、谈判、消防员到位预备、将人带走。对跳桥者,目前通常的做法是一律拘留十天。从的士司机的怨怒可见,相当一部分广州人希望用重典抬高惩治力度,消除跳桥麻烦。
与几年前不一样的是,跳桥事件会首先在微博上直播,主要是通报塞车情况。从这些社交媒体上也能直观地看到变化,同情者日渐稀少,对跳桥者说什么毫不在意,反而会计算因交通堵塞失去多少时间、造成多大的损失。可以说,跳桥者已经失去民心支持。也许根本不必动用重刑惩罚,这是因为除了民意不支持跳桥者,大众传媒要么谴责他们,数说跳桥对公共秩序的扰乱,这主要是电视媒体。而报纸,则投以更大的冷感。换言之,跳桥者以制造混乱来增加诉求强度的愿望落空,跳桥者孤立无援,“要挟”失去了价值。
也许真的会到那一天,所有的媒体都不会报道跳桥者的事情。哪怕是社交媒体,偶有消息,也会被广州人的怒骂所淹没。这不是轻率的预测,最近这两起跳桥事件,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为何来跳桥。从“上访”的模式而言,跳桥已经快要“腐朽”了。
也有善意的论者认为,不该苛责跳桥者,要有同理心,对跳桥阻断交通的代价予以容忍,因为这是社会本该有的韧性与宽容度。跳桥是向政府求援的极端方式,如果不是真的到绝境,何至于此?但,在普遍对跳桥者说“不”的人群里,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无法坚持。 (宋志标 知名媒体人)来源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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