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GP到6666 随时随地查行情
新加坡报道
张国庆的酸甜苦辣
对于中向石油国际View Sino Oil International董事总经理张国庆来说,近日仿如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都全了。
12月10 日下午3时,新加坡高等法院,中航油债主临门。6名债权人委托的法律代表出席高院聆讯,决定是否多给中航油6个星期的时间提交重组建议书。中航油欠下最少4亿美元的债务,债主当然不只6名,这6名律师背后代表多家公司,其中一家公司的名称特别惹眼——View Sino Oil International。这家源自中国的公司拥有对中航油的100万美元债权。
View Sino Oil International的中文名称是中向石油国际,是一家由一名姓楚的内地民营企业家在香港成立的公司,已有10年历史,张国庆是董事总经理,并无股权。该公司去年底在新加坡成立中向石油有限公司View Sino Oil Pte Ltd,张国庆是董事长,与姓楚的民营企业家各占一半股权。
身在北京的张国庆接受本报电话访问时透露,中向石油并没有与中航油对赌石油场外期权OTC,中航油欠中向石油100万美元,是双方进行航油期货交易时的欠款。
中向石油以往也曾与中航油有现货交易。由于中航油拥有航油的独家进口权,故中向石油须将其采购所得的航油,售予中航油后再转售给内地用户。
在中航油出事之后、母公司中航油集团未能组成新公司之际,中向石油上周与两家国有进口商分别签署航油直接供给协议,将向珠海振戎公司和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分别提供3万吨和2万吨航油,成为首次打破中航油垄断的直接交易。
张国庆表示,中航油出现问题可能会给其他供应商提供一个直接面对终端用户的机会,但他估计最终还是会由中央企业负责采购:“在非常时期,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会为我们开信用状,过了这段时期,他们还是较为乐意与国企交易。”
也因为此,他不认为中向石油是这次事件的受惠者,反而是受害者,因为现在银行及期货交易商都在收紧对中国公司的信贷:“我们老老实实地在香港及新加坡做生意,银行都不会轻易给我们额度。(而此前)中航油受到追捧,银行及交易商就让他中航油前总裁陈久霖愈赌愈大。”
新加坡三类石油交易
据张国庆介绍,中国企业在新加坡参与石油交易,大致有三种方法。
第一类是现货交易。由于采购量大,中国是新加坡市场的最大买家,大大小小的国企及民企都会在新加坡设立据点,参与买卖,从中赚取差价。例如中向石油主要是向韩国的供货商买油,然后转售给中国石油天然气公司。
第二种是在新加坡交易所场内做套期保值的期货买卖。张国庆说,几家得到国家批准的国企都有参与,而民企则可以通过香港或新加坡注册公司名义参与,但量都不大,而且都是基于现货交易作出必要的对冲。
根据《国有企业境外期货套期保值业务管理办法》,中国证监会先后批准了中国化工进出口总公司、中国国际石油化工联合公司、中国联合石油有限责任公司、中国航空油料集团公司、中国石化(600028)(相关,行情,个股论坛)国际事业有限公司等国企,可在境外期货市场从事套期保值业务,但同时规定其期货持仓量不得超出企业正常的交收能力,不得超过进出口配额、许可证规定的数量,期货持仓时间应与现货保值所需的计价期相匹配等。
第三种就是场外石油衍生品期权交易OTC。张国庆指出,据他所知,只有中航油一家在进行这样风险巨大的交易:“OTC是个大赌场,连英国石油BP和壳牌Shell这些大公司都不敢参与,中航油事件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连我们这些小公司,都会有内部监控系统,不能冒太大风险。” 张国庆说,“我不明白为甚么陈久霖可以愈赌愈大,而且没有作出相应的对冲风险安排。”
知情人透露,按照中航油集团的内部规定,损失20万美元以上的交易,都要提交给公司的风险管理委员会评估;而累计损失超过35万美元的交易,必须得到总裁的同意才能继续;而任何将导致50万美元以上损失的交易,将自动平仓。
据陈久霖交予新加坡法院的书面证供,早于2004年,中航油已在期权交易中录得580万美元的账面损失。但母公司声称,直至陈久霖于10月10日报告参与石油期权交易并蒙受巨额损失之前,母公司对交易一无所知,显然公司内部的风险控制机制完全没有启动。
中航油事件是集体“杰作”
一个巴掌拍不响。综合新加坡市场参与者的说法,中航油弄出这样一个大黑洞,是各方参与者都不规范的集体“杰作”,除了中航油内部风险机制完全没有启动之外,银行及交易商给予陈久霖过高的信用额度,也是出事的主要原因。
“这样大的额度,在无抵押的情况下进行,外国银行及交易商,估计都看中了中航油的母公司是中央企业,相信他们不会还不起钱。这些金融机构如果在中航油身上赚到了钱,对总部还好交代,如果要大额削债,相信他们也要承担没有足够的风险管理的责任。”一名市场参与者说。
他还表示,以往中国的某些大型国企也曾在期货交易中出现大额亏损,但由于这些公司规模大、根基厚,而且是大量用油的企业,所以可以在成本入帐时把损失冲销掉;但中航油的规模其实不大,只是被大家追捧,令银行及交易商给予了过高的额度。
“最重要的是中航油根本无权进行OTC交易,这点有些银行及交易商不知道,有些则是明知故犯。”他说。
知情人透露,陈久霖最初在2003年下半年持的是淡仓,行权价是38美元一桶。由于市场较少人持淡仓,故其溢价可以定得高些,每桶达3美元,中航油最初持了200万桶的淡仓,即对手向中航油支付600万美元,在交割期时可以用38美元的价位行使。到了2004年第一季,油价近44美元,中航油便要向对手支付1200万美元,扣除已收的600万美元,账面亏约600万美元。
但陈久霖没有止蚀,反而不断加大投资,并将交割期延至2005及2006年,持仓量增至5200万桶。令中航油输得更惨的是,陈久霖在后期改持好仓,预期油价会继续上升,但油价却从高位56美元跌至42美元,中航油遂蒙受双重损失。
民营企业珠海九重天石化在新加坡的和中能源公司SYNOCO,也参与了新加坡的石油期货交易,但不敢参与期权赌局。该公司董事经理刘强接受本报访问时说:“国际衍生工具市场就像大海,里面有很多大白鲨,我们只是一条小鱼,知道危险都不敢游近。”该公司每年只是在新加坡从事少于100万桶的期货交易,全部是因应现货的套期保值活动,从来没有参与场外期权的赌博,因为风险实在太高。
“我们面对的是国际大投行及对冲基金,我们的资金与他们不能比,他们又有长期的信贷支持,看错了市也可以挺下去;另外在信息方面也不对称,我们的信息很有限,对影响国际油价的情报掌握很少,也没有一致行动的伙伴。”刘说,“其实中国是用油大国,如果我们一致行动,对于国际原油的现货及期货市场都应该有话语权,可惜这个目标不知何时才能达到。”
他还表示,“大白鲨”也看不起他们这些小鱼,不屑吃他们:“银行及交易商不会轻易给我们额度,他们要找较大的对手,吃掉这些‘中鱼’才能填肚子。”不幸的是,中航油恰好做了那条独一无二、成为大白鲨点心的“中鱼”。
( 责任编辑:紫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