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投票的“民工荒”

　　春节过后，“民工荒”再现江湖。这并非新问题，从2004年起，“民工荒”发生过不止一次，不过似乎每次都或多或少被当成区域性问题和暂时性现象。比如当年南部沿海珠三角“民工荒”，就被解释为流向了东部沿海的长三角。

　　然而这次“民工荒”有所不同，不但几乎在所有沿海地区发生，而且波及到经济发展水平相对滞后的中西部地区，成为了全国性现象。有报道称，因为薪酬差距不大，大多数民工转战生活成本相对低廉的二、三线城市。

　　将民工荒与众多大学生毕业后就业困难的现实并列，一直以来依靠低廉的劳动力成本高速发展的经济模式立刻被凸显得畸形而怪诞。此一轮几乎遍及全国的民工荒，是一个预兆，昭示了靠人口红利维持经济增长的好日子即将走到尽头。它也是一个明确的警告：经济发展模式的重塑、产业结构调整，已经迫在眉睫。

　　中国今日的经济成就，亿万进城务工的农民居功至伟，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在刚刚过去但余波犹存的经济危机中，他们所起到的力挽狂澜的作用更是举世公认并赢得了致敬。2009年年末，美国《时代》周刊评选的全球年度人物榜中，中国工人群体位居第二就是明证。

　　然而回顾现实，这种来自外部的敬意，未必能在内部达成共识。仅仅从字面上看，在国内，中国工人这个称谓就没有替换掉歧视性称谓“民工”。尤其令人不快的是，分明是制度、政策和经营者等强势力量失误导致的人力短缺现象，却被荒谬地贴上“民工荒”的标签。在中文词语中，“荒”与某一阶层的人或动物搭配，我视野所及，“民工荒”为古今中外仅见。在“官员荒”、“老板荒”踪迹难觅、饥荒不再、水荒可待的现实中，“民工荒”这一怪诞词组，与其说指代了劳动力市场的一个现象，不如说凸显中国工人低工资、低福利、低保障的境遇，以及未得到公平对待的冷酷现实。

　　从本质上看，“民工荒”是现有制度无法适应经济发展需要而产生的畸形现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陈旧的户籍制度，城市和务工所在地对廉价劳动力的不公待遇，拒绝接纳和让他们落地生根等因素，都是制造“民工荒”的要素。而在所谓的“民工荒”中，民工本身最是无责任的，他们身份卑微，但幸而社会在进步，在市场经济天然的优势下，他们只不过是行使了自己用脚投票的权利。

　　作者系本报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