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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联合国开发署《2005年中国人类发展报告》,其核心内容是列举和讨论中国社会目前呈现的各种不平等。该报告致力于数据分析和现状解构,其主基调是向世界客观介绍发展中的中国,而并非出于简单揭丑,更无“反华”之恶意。
今年两会,构建和谐社会成为最热门的关键词,而批评当下收入分配不公,社会各阶层之间贫富悬殊又成为其中的热点之热点。社会学家李培林提出“当前中国必须应对七大挑战(也有说“十大挑战”的),将缩小收入差距列为挑战之首。媒体两会报道,既反映会内舆情,也传达会外民声和民意,蛋糕分配不均的确是百姓气不顺的一个显性原因。
观中国历史,不同阶段并不缺乏将社会财富蛋糕做大的历史时期,但中国却从来就没把蛋糕分好过。有人研究成因,只从中国人“不患寡而只患不均”的文化劣根性上说事儿,但却没有再深究一步,此等劣根文化为何独独在中国代代相传?依我说,社会文化从来就是社会制度的“派生物”,“不患寡而只患不均”的文化,是一种典型的制度文化。究其制度性来源,主要在于中国历朝历代缺乏私有产权保护制度,这个重要结论早被制度经济学中的产权理论剖析的一清二楚。
还有一种观念在民间颇有市场,即重新怀念计划经济年代的限富政策。那会儿日子虽过得紧巴巴,但大伙领大致相当的工资,凭一样的票证限额购买商品,生活也许拮据得很,但心态倒也平稳。这是一种早为历史证实的错误观念,殊不知,限富政策必须以“政治高压”作为非常手段才得已勉强存在,且是建立于牺牲广大农民利益为代价之基础之上,其造成的多重社会恶果,在不少方面迄今难以消解。可见,“计划年代”也没有(事实上是根本不可能)实现过所谓的分配公平,有的只是一部分城里人的“均贫”、大部分农村人的“赤贫”和少部分人的“特权”。
邓小平“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并没有错。先富者与其说是凭本事,不如说首先得益于允许先富的制度安排。问题是邓小平“先富”说有一个合理的延伸逻辑叫“先富带后富,最后实现共同富裕”,可惜由于后半段制度安排的滞后(首先着重反映为政改的迟滞),导致了先富于后富之间不光出现了“代际断层”,且“断层”呈不断扩大之势。
平等和不平等均具内容的广泛性,现代社会形态下--中国民众的心智不断受到外来先进文化的启蒙和熏陶,平等的内涵和外延呈现不断的扩容状态。除了分配平等、收益实现平等及广义的经济权益平等,最重要的是在现代宪政范畴内,实现做人尊严的平等。譬如,基本政治权利的平等、司法保障权利平等等公民权利的平等。现代国家社会构架内,人们稍作细察就不难发现,如果缺乏了公民权利平等这个根本保障性平等,单向度地寻求收益分配等经济权利的平等,无疑于舍本求末。
就说单向度的寻求收益平等,其中则又可细分出一系列“子向度”层面的平等。譬如教育权利的平等,就业不受歧视,流动不受限制,基本医疗保障、养老保障、安全保障等一系列的平等。
我曾读到过香港中文大学政治与行政学系教授王绍光先生一篇题为《中国公共卫生的危机和转机》的论文,王文写于2003年,引用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全球191个国家评公共卫生指数,中国排在第188位,倒数第4位。这对一个自称为社会主义的国家是非常难堪的。当然,作此引用,我不屑于所谓的“揭丑”,我的本意是,分析正视不平等,不仅要从纵向作历史性对比--自己比自己,更当有勇气作横向对比--与各国的同类指标作对比。
有个说法眼下颇为“时尚”,大意是一国GDP达到人均1000-3000美元的发展阶段,阶层分化是完全不可避免的。这也是一种“错误的时尚”,在经济社会领域内,没有“完全不可避免”的事,事实是,很多国家在1000-3000美元的发展阶段,都较好避免了因贫富悬殊导致的社会断裂。譬如同为亚太地区的韩国、日本,还有我们自己的港澳台地区。
于今,我们终究敢于向世界承认自已的种种不平等,这是个了不起的进步!接下来,我们不但当根据区分种种不平等之轻重缓急,采取政府工作报告所承诺的各种“究偏”措施,更重要也更当紧的是,除了加大利益补偿更须下决心建立一整套“究偏”的社会制度和相应的利益调节机制。请注意,此处强调的“利益调节”也是个广义范畴,收入分配不公只属其一,上文所列举的系列不公平,于身处“市场社会”的每位公民而言,有哪一项最后不反映为切身利益遭受侵害乃至被剥夺?所见,谋求社会的平等,要采取综合改革措施,而不仅仅是到处“救火”或堵“窟窿”。
( 责任编辑:xiaobohu )